起,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望著他的背影,她的咽中還有哽塞。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建康那風流荒唐的地方,絕對容不下絕美超塵的衛子揚。他這種長相,這種風姿,走到哪裡都得不到安寧。除非高高在上。
更何況,虞楚都特地警告過她了。
傻瓜般地跟了他幾十步,馮宛啞聲道:“可是,可是,你不可以放開那位置的!”
這話一出,衛子揚腳步便是一頓。
他回頭看向她,嘲弄地說道:“那位置我不可以放棄,你卻可以?”
我當然可以!
衛子揚沉沉地盯著她的臉。盯著她的表情,好一會,他仰頭看向變得黑沉的天空。嘶啞地說道:“你處心積慮,把我頂上那位置,卻是覺得我適合?而你自己不適合。你便計劃著離開,一次又一次。不顧我苦苦相求,三番四次尋找?”
他笑了笑,溫雅而安靜地說道:“阿宛,你是個無情的人。”
馮宛側過頭去。
無情的人麼?也許是吧。
瞟了她一眼,衛子揚笑了笑,清脆有力地說道:“阿宛你不必覺得愧疚,我此番決定與你一道離開。是深思過的。”
他聲音放緩,平靜地說道:“自入駐都城以來,雖然是高高在上,可每日裡思量盤算,應對計算,著實讓人疲憊。我這陣子,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那日子,哪裡及得上以前快活?”
他嘲開地一笑,又說道:“我想明白了。既然我不快活,你也不相信我,那我便隨你離開便是。天南地北,四處流浪。隨便去哪裡,都無所謂。”
見馮宛傻呼呼地看著自己,他嘲冷地說道:“不相信?隨便你。”
說罷,他大步離開。
這一晚,馮宛一直沒有入睡,她回想著衛子揚所說的第一句話,回想著他看她的每一個表情,琢磨著他這樣不管不顧離開後,都城會出現的情況,想著數年數十年後,他,還有他與自己的孩子,會對自己說的話。
胡思亂想了一整夜,第二天哪裡還有精神?懨懨中,第四天過去了。
接著,第五天過去了,第六天也過去了。
這六天中,不止是衛子揚,便是他的親衛們,都變得很安靜。沒有人議論都城的事,也沒有人想到,衛子揚拋棄即將到手的帝位,這般跟著一個婦人遠走天涯,該是不該。
便是一向多言的曾秀,吳佐等人,這時也安靜下來。他們只是跟在衛子揚和馮宛的身後,彷彿從心裡便接受了他們所做的任何一個決定。
轉眼,第七天到來了。
中午時來了一場陣雨,把大地一洗而清後,便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只留下掛在天邊的那道彩虹。
馮宛仰著頭,怔怔地看著那天空。
這時,一個腳步聲傳來。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他是誰。她望著天空,靜靜地說道:“這個孩子,我盼他很久了。”她撫上小腹,笑容溫柔甜蜜,“知道懷了他的那一刻起,我便想著,我要做母親了。以後,我不止是我自己,我還是一個母親。無論何時,我都得把他擺在第一位,都得為他張羅計較好一切。”
她慢慢回頭,漸漸冒出頭的太陽光中,她笑容甜美,“我老想著,我生得不好,年紀又比你大,心思又沉,是個多陰謀的。這樣的婦人,能得善終就了不起了,我不能要求一個男人與我共了苦,還能共富貴,那樣太可笑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繼續說道:“我知你憐我愛我,可我真沒有信心。我想,總有一天你會厭惡於我,我會死在我最擅長的陰謀算計之下。”她燦然一亮,雙眸亮晶晶地看著他,低低的,溫柔如水地說道:“可我沒有想到,你是真的疼我,是真地不計貧賤富貴的疼我重我,是真的,真的,願意與我同甘共苦,白頭偕老。”
她眸中水光盈盈,笑容如春花般燦爛,溫柔地看著他,她突然張開雙臂,縱身投入他的懷中。
緊緊地摟著他的腰,馮宛閉上雙眼,低低說道:“子揚,我現在有信心了,也有勇氣了,我們回都城吧。”
衛子揚張開雙臂,慢慢的,慢慢的,他摟住了她。
低下頭,他看著她,聲音沙啞地問道:“阿宛,一旦回去,你就再也沒有退路了。你真願意?”
馮宛抬頭看著他,低聲道:“我只怕你得了富貴,見了別的美人便棄我厭我,直到恩斷義絕,不惜取了我的性命去。現在,我知道你不會,自是不再懼怕。”
衛子揚摟緊了她。
他把臉埋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