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懷疑,其他的人自是更甚。”
她打斷想要解釋的衛子揚,搖頭說道:“沒用的,天下悠悠之口,便是聖人也是無能為力。子揚你還可以透過估算一下,知道這個孩子是清白的。可其它人呢?十年八年後呢?流言聽多了便成了事實,只怕子揚你聽多了,也會受到影響。”
她再次打斷欲言又止的衛子揚,沙啞疲憊地說道:“子揚,你說你趕走了那些女人,可是這次趕走了,下一次呢?”她抬頭看向他,喃喃說道:“我不想回到宮中。”
這是答案。
她在告訴他,她不想回到皇宮,不想回到他身邊,不想與他朝夕相處,生死與共!
明明他都道歉了,明明她也聽出來了,曾秀剛才那句話,讓人容易想歪。可她還是給了他這個答案。
他都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可她還是不想回去。
雙手無力地一揮,卻又頹然落下,衛子揚向後慢慢退去。
他在慢慢地退去。
一直退到離她還在五步的地方,衛子揚似哭又似笑地扁了扁唇,嘶啞地說道:“阿宛,這便是你的答案?”
他盯著馮宛,緩緩昂頭,“你說,你不想孩子被人羞辱。你說,你防不了十年八年後的口舌。既然如此,何必想這麼多。把他拿掉便是!”
在馮宛不斷地搖頭中,衛子揚嗆咳著笑了起來,“說來說去。阿宛你就是不願意跟我回去,何必找這麼多借口?那些女人我都趕走了。你明明知道,趕走她們,我要遭受多少指責唾罵,你卻一點歡喜也無,還說什麼下次下下次。”
他慢慢收起笑容。
昂著頭,臉上再無表情的衛子揚,轉身朝外走去。
這時刻。已有好些親衛噤若寒蟬地站在一側,擔憂地看著這一幕。衛子揚走過去,頭也不回地喝道:“回宮。”
眾親衛應了一聲,吳佐回頭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馮宛,忍不住跟上衛子揚,著急地問道:“將軍,可是夫人?”
“哧——”衛子揚冷笑一聲,嘶啞的,筋疲力盡地說道:“她無心於我,我衛子揚堂堂丈夫。何必百般乞憐?走吧,便當沒有這個婦人!”
話音一落,他翻身上馬,隨著一聲急喝。那馬挾著一股強風,如閃電般疾衝而出,竟是把眾親衛遠遠拋在了身後。
眾親衛見狀,連忙跨馬跟上。吳佐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還是折轉身衝到馮宛面前,朝她盯了一會,又盯了一眼她頸上的爪印,吳佐苦澀地說道:“夫人,你一個婦人,當懂得見好就收啊。何必鬧到這地步?”
說罷,他連連搖頭,疲憊非常地轉過身,跨上馬背匆匆離去。
眾遊俠來到馮宛身後。
安靜中,馮宛淡淡說道:“收拾行李,繼續前行。”
“……是。”
無力地應答聲中,馮宛走向帳蓬,收拾起自己的衣物來。
曾秀跟上,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他低聲嘆道:“將軍畢竟年少,受不得半點激。”頓了頓,他又說道:“夫人,你可怪我……”
不等他說完,馮宛便輕聲回道:“不怪你。”她把包袱捆好,溫婉地說道:“不用在意,時辰不早,我們得走了。”
“好。”
因出了這回事,馮宛不想回去承受商隊眾人詫異的目光和指點議論,一準備妥當,便令人跟商隊告別,然後帶著眾人,折而向東,駛向建康。
現在,她不需要再躲著防著什麼人,不需要聲東擊西了。
想來,憑著她這兩年的積累,足夠眾人在晉地有一個好的開始。
說來奇怪的是,接下來一天中,馮宛的孕吐症狀明顯好轉。不過她現在不是逃跑,用不著趕時間,這一天下來,隊伍走了八十里不到。
快到傍晚了,接受了事實的眾遊俠兒,已是熱鬧喧天地討論起晉地,討論起建康來。
對於常年生活的戰亂和朝不保夕的小國之人,對於富饒的晉越之地,還是嚮往的。這種嚮往,倒無形沖淡了離別之思,背井離鄉之苦。
眾人忙碌中,馮宛靜靜地看著夕陽出神。清風吹起她的長髮,吹起那飄然的晉裳,整個人說不出的雍容華貴,曾秀呆了一呆,好一會才來到她身邊問道:“夫人,前方便是同城,要不要置兩個婢女侍侯你?”
馮宛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她回過頭來。
對上曾秀,她聲音一清,認真地說道:“現在離都城還不遠,阿秀,你且交待一聲,便說如有人見了陳雅,便殺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