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趕走了趙俊,衛子揚伸了一個懶腰。
等衛子揚沐浴更衣,又處理了一些摺子,趕到溫寧宮時,一眼便看到馮宛靜靜地坐在院落裡,自斟自飲著。
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馮宛,問道:“那個陳雅,趙俊說她不見了。是不是你動了手?”
馮宛回頭,月光下,眸光如水,“是。”
她站起來迎上衛子揚,伸手整理著他的衣襟,輕聲解釋道:“我與她也糾纏得夠久了。前幾天以為自己不會回到這裡,便令人把她殺了。”
她抬起頭,星光下,一瞬不瞬地看著衛子揚,“子揚,那些過去的事,再也與我無關了。”便如那富貴易妻的趙俊,那咄咄逼人置她於死地的陳雅,那忘恩負義的弗兒,還有那處處為難她、令她受盡羞辱的馮芸,都過去了。
他們也罷,他們留給她的陰影也罷,都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除了。想那弗兒,她背叛了自己,於是自己在她的身邊安了一個密兒,讓她也嘗受了背叛之苦。最後十五殿下自身不保時,弗兒趁亂取了密兒的性命。而自己呢,也在前不久取了弗兒的性命。 而馮芸,更是取代自己而死。陳雅也沒有落個了下場。
說來說去,只有趙俊現在還安然無恙。只是,他便真的安然麼? 馮宛譏諷的一笑,搖了搖頭。決心把這些已死和將死的過去,通通給忘記。
衛子揚撫著她的頭髮,卻咕嚷道:“你還與那個姓虞的小白臉約好了,他那麼熱心,定是不安好心。”聽到他還在計較虞楚的事,馮宛不由啞然失笑,她搖頭道:“虞楚那種世家子弟,家中妻妾便有六七人,我們怎麼可能?”
路途中。趙俊倉惶地離開了都城。 讓他沒想到的是,當他不得不離城時,家裡的三個妾室,卻不約而同的拒絕與他隨行。而她們的父母親人,更是早早就侯在一側,只等他驗過她們的行李後便出發。
這是背棄! 這是赤裸裸的,不留半點情面的背棄! 趙俊非常憤怒,他認為,為了這三個女人,自己這兩年來,費了不少心力,用了很多功夫才擋住了來自陳雅的壓力。而她們竟然絲毫不知感恩,實在太讓人憤然。
不過,現在的他只是一喪家之犬,已經沒有資格憤然,甚至沒有資格強求她們同行。在把家當整理好後,趙俊在一個午後,帶著五個僕人,十個護衛離開了都城。
來都城時滿面春光,年少氣盛,經歷三帝時,不少人贊他長盛不倒,實是深諳為官之道。如今愴惶離去,他只覺得滿城都是譏笑的面孔。
可惜阿叔自去了邊境便沒了訊息。不然的話,他一定會來送自己一程。
心中暗歎一聲,趙俊咬牙道:“走吧。”馬啼聲聲,他終於離開了這座讓他記憶深刻的城池。
如此走了兩天後,趙俊的隊伍,正式出了都城邊界。此時已是午後,白晃晃的太陽掛在天邊,恁地讓人悶熱難當。
趙俊吩咐眾人驅著馬車來到樹蔭下息一息。他自己,則走下馬車,望著前方發起愁來。
天下雖大,可家鄉已毀於戰火,現今的他能到哪裡去? 慢慢地,一陣腳步聲傳來。
趙俊聽到腳步聲,長嘆一聲,道:“你們說,我們去哪個國家的好?”來人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趙俊眉頭一皺,轉過頭來。
他堪堪轉頭,只覺得背心一陣劇痛,在幾個尖叫聲中,一物重重的捅穿了他的身軀!緩緩低頭,趙俊看著胸口迅速溢位的血漬,嘴一張,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他的意識變得昏沉。迷糊中,似有人向他奔來,可那人剛剛靠近,便被人擋了回去。兵器交鳴的響聲,尖銳而令人絕望,一點點撕碎他的神智。
感覺有人扶著自己他嘴張了張,吐出一口鮮血後,喃喃問道:“為什麼?”一個備受他看重的忠僕的聲音,在他耳邊低沉地傳來:“趙家郎君,當日你為了投靠衛子揚,決定毒殺我家殿下時,便沒有想到今日?”
原來是為了十五殿下。
那人看著眼神渙散的趙俊,不屑地哧笑道:“便是我們,當初是弗姬派來給你的,你自己就不曾懷疑?還那麼輕易地相信了我們?”
聽著聽著,趙俊咧嘴一笑,這一笑便有一口鮮血隨著他動作噴射而出。他向後一倒,渙大的無神的雙眼睜著,嘴裡則低低地嘟嚷道:“原來如此,悔不該,來都城呀。。。”
都城中。
今日是衛子揚的登基大典,也是衛子揚與馮宛的大婚之日。
穿著皇后的冠服,馮宛盈盈站起。今天的她,雍容華貴,那貴氣再也無法遮掩,更不必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