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大手伸出,順勢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手掌修長有力,這般把馮宛的小手完全扣入掌心,那肌膚的溫熱,也隨之滲入。
馮宛輕輕掙了掙,沒用,他握得更緊了。
暗歎一聲,馮宛想道:這裡沒有外人,便由著他吧。
她不再掙扎,便任由少年枕著自己的肩膀,握著自己的手,進入了睡眠當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馭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夫人,時辰不早了!”
馮宛輕應一聲,道:“繼續走吧。”
馭夫看著天地間越來越濃的夜色,好一會才應道:“是。”
漸漸的,夜色轉深。
漸漸的,華燈初上。
在馮宛半邊臂膀都失去知覺時,她聽到一個低啞溫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睡了多久?”
他睡(醒?)了?
馮宛朝車外眺了一眼,輕聲道:“約莫一個半時辰。”
這時,街道中已經安靜許多,兩人的對話也傳入了馭夫的耳中,他頓時一驚,喚道:“夫人,你在說話嗎?”
馮宛嗯了一聲,溫婉地說道:“衛將軍也在,你不用怕,繼續趕車便是。”
馭夫呆住了。
衛將軍也在?什麼時候的事?他想回過頭來,卻又不敢,只是不免尋思道:這衛將軍當真身手不凡,真是神出鬼沒。
馮宛跟馭夫說了那句話後,右手輕輕一抽,想離開衛子揚的掌握。
這一抽,依然是紋絲不動。
馮宛輕言細語地問道:“你還想睡麼?”明明醒來了,他還枕著她的肩膀,他吐出的呼吸,還噴在她的頸側,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手。因此她有此一問。
衛子揚緊了緊她的小手,似乎感覺到那觸感溫軟得美妙,又好奇地捏了捏。
連捏幾下,他是興趣越來越濃,乾脆低著頭,舉著馮宛的手一邊細瞅一邊捏來捏去,嘴裡則回道:“不睡了。”
“那移開好嗎?”馮宛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婉約。
“不好!”他回答得相當乾脆。
馮宛訴苦道:“可我的手臂都麻了。”
衛子揚終於把目光從她的小手上移開,側頭認真地盯著她一陣,他咧了咧嘴,哼道:“婦人,我都不嫌棄,你有什麼好抱怨的?”
馮宛低聲道:“可我這手是真麻。”
衛子揚歪了歪頭,他斜長的鳳眼如流波,似含情似含媚地睨了她一眼,道:“可我甚是舒服。”
街道中的燈火,伴隨著明月淡淡的瑩輝洩入馬車中。馮宛恰好此時回頭,因此,她對上了這妖孽般的一縷眸光。
嗖的一下,她臉孔一紅,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這時,衛子揚放開了她的手,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縱身一躍,輕飄飄地落在了馬車外。
月色下,他回過頭,鳳眸流轉地瞟向馮宛。
也許是此時的夜風太溫柔,直吹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也許是天空的明月太清亮,直照得他的眼波如光華,也許是他的笑容太明亮,太妖豔。
剎那間,馮宛直覺得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上自己的心坎。在一陣急亂的心跳中,她竟是慌亂地伸出手,嗖的一下拉下了車簾,隔開了她與他。
馮宛的異常,少年自是看在眼裡,因此他不但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大笑聲中,他長袖一甩,飄然離去。直到他走得遠了,馮宛才記得他的斗笠還放在自己的馬車上。
就在馮宛舉著那斗笠,卻無法叫出聲時,馭夫的驚歎聲傳來,“衛將軍剛才那樣子,當真,當真好看。”
馮宛垂下手。
月光下,她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瞼下,投射出優美的弧度。好一會,她低聲說道:“是啊,太美了……這樣不好,會害得他人情不自禁的。”
如她那古井一樣的心湖,便差點失去了控制。
艱難地從他的背影中移開,馮宛閉上雙眼,輕聲命令道:“回去吧。”
“是。”
馭夫一邊走,一邊還是忍不住說了起來,“夫人,很多人都說五殿下喜歡衛將軍。原來我是不信的,不過現在我信了。”
他嘖嘖感嘆一陣,又說道:“衛將軍這樣的人,就是一個禍害。他若願意,只怕陛下也可傾倒。”
他脫口說出陛下,馬上感覺到這樣實是大不敬,連忙閉上了嘴。
他等了一會,也沒有等到馮宛的回答,看來他剛才的話,夫人並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