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秦嶺的威名在潑皮無賴中傳揚開來之後,劉安便很少再得到秦嶺的訊息,直到入冬之前,他仍然是一無所獲。
這天,邊境方向冒起了黑色的狼煙,韃子在入冬前集結了三萬人馬,再次踏破了大明的邊防線,侵入到了大明境內,開始肆無忌憚的搶掠和屠殺,至於楊嘯林所說的擺開陣勢跟韃子明刀明槍的幹一仗,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邊軍們龜縮在土囤裡,點上狼煙之後,就算完成了任務,不再理睬外邊韃子對邊民的燒殺搶掠,至於大同鎮的精銳,更是龜縮在大同城裡,彷彿外邊的屠殺和搶掠跟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
小河莊,七十五戶人家,因跑慢了半步,被幾十名韃子堵在村裡,最終男丁和老弱全部被屠殺,就連幾歲的嬰兒也沒有放過,僅僅把女人給擄走了。
噠噠噠……
韃子離開的第二天,小河莊外的土路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接著十幾騎戰馬出現在遠方的田野之中。秦嶺騎著赤影一馬當先,牛蛋和虎子兩人跟在他的左右,而三人身後則是十二匹戰馬,每匹戰馬上坐著兩名孩童。
十五匹戰馬風馳電掣,很快便進了村子。秦嶺輕輕拉了一下韁繩,赤影十分默契的放慢了速度。一年的時間,秦嶺確實拿赤影當自己的兄弟相處,經常跟它說話,所以現在他和赤影已經相當的默契,甚至於有時他感覺,赤影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秦嶺把這種感覺跟師傅楊嘯林說起過,當時楊嘯林很吃驚,告訴他,這是人馬合一的境界,是成為一員大將的一個基礎條件,因為明朝末年,主要的戰爭方式還是馬上廝殺,只有跟自己的戰馬達成心靈上的某種默契,才能使出一些鬼斧神工般的殺招。
一具具屍體出現在秦嶺等人的視線之中,鮮血已經染紅了小河莊的土地,無頭的屍體糾纏在一起,仍然掛著臨死前驚恐表情的頭顱撒落在周圍,被刀劃開的肚皮,腸子流了一地,而血早已經流乾,特別是幾名嬰兒,竟然被韃子用木棍竄在一起,放在火上燒死了。
“這群畜生!”看到這一幕,秦嶺的兩眼血紅,身體微微發抖了起來,他不是害怕,而是心中的怒氣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極限。
“下馬集合!”幾息之後,秦嶺大吼了一聲,隨後急速的躍下了戰馬。
牛蛋站在秦嶺身邊,虎子則立刻招集馬凡等二十四名孩童開始列隊,當他們整齊的站在秦嶺面前的時候,秦嶺來回的走動了起來。
“你們要把這裡的一切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這是韃子欠我們大明子民的血債,你們的父母親朋是怎麼死的?你們的兄弟姐妹是怎麼死的?你們的街坊鄰居又是怎麼死的?都是跟小河莊的村民一樣,被韃子給殘忍的殺死了,他們屠殺我們的同胞,掠奪我們的財富,踐踏我們的土地,你們看這是什麼?”說著秦嶺來到那堆已經熄滅的柴火旁邊,用手指著木棍上的五個嬰兒。
這五個嬰兒已經被燒成了黑炭,但是還能看出人的形狀。
嘔……嘔嘔……
馬凡等人開始嘔吐起來,甚至於有人已經吐出了早晨吃的雞蛋。
“這是五個最多一歲左右的嬰兒,韃子們竟然喪心病狂的把他們用木棍竄起來燒死了。”說到這裡,秦嶺流淚了,同時用拳頭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胸膛,悲慼的嘶吼著:“我恨啊!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救下他們,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我大明的子民。”
在秦嶺情緒的帶動之下,牛蛋等人也都紅了眼睛。
他們看著木棍上被燒成黑炭的五個嬰兒,還有周圍殘缺不全的屍體,滿地的腸子,暗紅的鮮血,腦海之中浮現出以前自己村莊的遭遇,還有自己爹孃慘遭屠殺時的場景,一股股對韃子的仇恨從靈魂深處猛烈的湧現了出來。
“韃子屠我同胞,殺我父老鄉親,我們身為男兒應該怎麼辦?”秦嶺繼續嘶吼道。
“血債血償!”虎子高喊了起來,他已經淚流滿面,因為看到此時的場景,他想起來自己爹孃和妹子的遭遇。
“血債血償!”馬凡等二十四人跟著怒吼起來,他們全部兩眼發紅,因為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揹負著血海深仇。
小河莊的上空飄蕩著一群稚嫩的聲音,但是這聲音之中卻帶著濃烈的殺氣,秦嶺知道,這股殺氣最終會變成一把利刃,當它出鞘的那一天,就是韃子血債血償的那一天。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