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凌敦多布見狀,渾身略感不自在,感覺自己的太陽穴上突突跳了幾下,兩個人雖是親兄弟,但大部分時候,策凌敦多布對哥哥還是心存畏懼。也難怪,像他這種性情多變,喜怒無常的男人,誰能受得了?
果然,策妄阿拉布收回目光,轉而把自己的手臂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線,哂然一笑道:“你說的對,現在確實還不是時候。今日巴圖布赫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恥辱,他日我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他的野心很大,單單一個輝特部還喂不飽他的。策妄阿拉布想要的是,可以媲美成吉思汗那樣驚天動地的成就。雖然滿人入關已有幾十年,但他卻一直認為這天下,早晚屬於驍勇善戰的蒙古人。
氈房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薰香味,清香的味道不是很濃,卻能讓人的情緒慢慢地隨之放輕鬆。
巴圖布赫盯著托盤上呈上來的那張鐵面具,微微出神。這面具是他吩咐下面做的,用的是上好的材料,很輕很薄。
此時,氈房內很安靜,只除了些許倒水的聲響之外,再無其他。
過了片刻,他的身後傳來一聲輕輕地呼氣聲,巴圖布赫方才回過神來,微微側首,瞧著站在自己跟前的寶珍,開口道:“幫我擦把臉吧。”
寶珍輕輕地“嗯”了一聲,拿起手上的白毛巾給他擦臉。隨著傷勢的一點點恢復,巴圖布赫臉上的那疤痕也愈加的明顯。所幸,他的左眼還沒有完全失明,依稀還可以看著微弱的光亮。
每次,寶珍服侍著他洗漱的時候,看著那些怵目驚心的傷痕,心裡面就開始微微泛疼。她是真正的關心他,並且不在乎他容貌上的缺陷。可是,巴圖布赫終是過不去自己這關,頂著這樣一張臉生活,任誰也無法做到釋然。所以,這張鐵面具的出現,就是不可避免的一種妥協。
寶珍纖長的手指,緩緩滑過他的眉,他的眼,還有那道傷疤。一抹心疼倏地掠過她的美眸,臉色也跟著放柔了。
寶珍深吸一口氣,將那張鐵面具給他帶上。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想來,此時此刻,他們都能體會彼此的心情。
帶上面具之後,巴圖布赫臉上的疤痕被完全遮住,並且還為他憑添了幾分英氣。
“大汗。。”寶珍仔細地打量著他,輕輕抿嘴一笑,柔美的笑顏看得巴圖布赫一陣恍惚:“這面具帶起來正合適。”
巴圖布赫伸手摸了摸,只覺指尖迎來一陣冰涼硬實的觸感。接過,寶珍遞來的銅鏡,他微微點頭道:“看上去順眼多了。”
哈日查蓋得知父汗受了重傷之後,心裡一直十分自責。他後悔自己的太過任性,差點連累了父汗的隊伍全軍覆沒。
“父汗您。。。。”哈日查蓋囁嚅的瞟了眼高高在上的父親,卻被他帶著鐵面具的模樣給嚇了一跳。
寶珍上前,將跪在地上的他扶起來道:“世子別擔心,你父汗的傷口未愈,這會還沾不得水,所以才帶上面具。”
哈日查蓋早知父親的傷勢嚴重,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他懊悔地低著頭,認錯道:“父汗,兒臣知錯,請您責罰。”
巴圖布赫聽了,欣然一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次的事情並不怪你。”說完,他將自己腰間的細紋銀刀抽出來,“這個佩刀我傳給你,你要記住,敵人時刻都在。身為輝特部的後代,你要肩負起保護家園的使命。”
哈日查蓋聞言,神情激動,從小到大,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把佩刀。誰能擁有了它,誰就是這個草原上最勇敢的人。
銀刀的刀柄上刻畫著如行雲流水一般的絲帶纏花,觸感頗好。哈日查蓋對它愛不釋手,忙跪在地上謝恩道:“謝父汗兒臣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父子倆因為這次危機,重歸於好,寶珍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轉眼過去兩個月,巴圖布赫和吉達的傷勢基本都已無大礙。尤其是吉達,不但可以下床走動,連兵營每日的操練都會親自坐鎮。
心細的人都會發現,總統領的身邊除了侍衛之外,還會有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她就是吉雅。
吉雅不愛說話,頭總是垂著低低的,似乎總是很害羞的樣子。她是在放羊的時候遇到了吉達。如果是普通人,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都會被嚇得跑開。但是,吉雅卻大著膽子走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方才能救下已經奄奄一息的吉達。
救命之恩,應當湧泉相報。吉達將她們母女倆妥善地安排在了駐地,細心照顧,並且視為家人一般。
吉達的父母雙雙早逝,他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生活極其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