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收拾完畢,向陸少辰問明之前的落腳點,派人去接回了昂刺,醜驢卻沒跟來。 昂刺回來說,怎麼拖它,它就是不肯走。陸少辰心說這傻驢,這回都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蠢了,該跟著走的時候它反而不跟著了。 眾人坐在屋中,杜娘子對陸少辰說道:“陸小弟,要不是你,姐姐昨夜那關怕是過不去了。哎,昨夜眼見不敵,率眾兄弟殺出一條路,這才送昂刺突圍上岸,前去泯江城報官。 “原指望堅持到天亮,等府衙派兵來主持公道,不曾想,等來的卻是陸小弟。呵呵,你前腳剛走,後腳又回來了,真是緣分啊!” “我也沒想到會碰到昂刺兄弟半夜摔倒在樹林裡。不過話說回來,這泯江之上是真夠亂的,剛打發了一個流沙幫,又來個金鰲幫,這以後會不會還有別的幫派再來找麻煩。”陸少辰說道。 “泯江自北向南,沿途大大小小幫派不計其數。都在這泯江之上討生活,平日裡也難免發生一些矛盾,打打鬧鬧是常事,像這麼下死手的還真不多見。姐姐這一次也想通了,既然總是被別人欺負,那隻好自己強大起來。我準備帶著兄弟們,接收完流沙幫以後,就向外擴張,儘量擴大自己的勢力。也許只有這樣,才能不被別人欺負。” “也靠這樣殺人搶地盤?” “呸!你把姐姐想成什麼人了?自己被別人欺負了,就要掉過頭去欺負別人嗎?” “姐姐勿怪!姐姐明白這個理就好,我只是怕姐姐也變得只為擴張勢力不擇手段而已。” “不會的,我準備接收完流沙幫以後,統一這一段江域所有的船隻,開展漕運,送人也送貨。我給所有幫眾都開工錢,只要是踏實肯幹活的,咱們都要,我們不欺詐老百姓,只掙自己該得的銀子。將這江面上坑人貨物,拐賣人口,收黑心錢的船隻全部橫掃一空。” “這倒也不失為一門好營生。” “弟弟也覺得姐姐這個想法好?果然是英雄什麼什麼相同啊!” 昂刺說道:“大姐,是英雄所見略同!” 杜娘子拿眼一瞪他,說道:“我知道,就你話多,傷好了嗎就那麼多話,好了就撒網去,弄點江鮮來,我中午和陸小弟喝兩杯。可惜我那心緣弟弟不在,我那弟弟說話好聽,長的也白淨。哪像你們,黑的跟泥鰍似的。” 昂刺小聲嘀咕著就你白,調頭出去撒網去了。 杜娘子昨夜手受了點傷,下不了廚,午飯是漁村一個老大娘做的,魚燉的入味,江蟹雖不夠肥美,味道卻甚是鮮美。 杜娘子喝酒像喝水一樣,讓陸少辰想起了前世喝啤酒,十瓶八瓶啤酒能喝的下去,換成十瓶八瓶水就肯定喝不下去了。 杜娘子可能是昨夜奮戰一夜,今日一直還沒有休息,精神狀態不佳,她自己喝完第二壇就喝多了。陸少辰發現,原來她喝多了很愛講話,這似乎是喝酒人的一種傳統。 杜娘子從她記事的時候開始講起,講到父母雙亡,又講到少女時期暗戀的秀才,再講到為了養活昂刺他們,撐著竹筏打漁,直到有了自己的第一條船是如何的開心。 陸少辰就默默的聽著,也插不上話,只要一開口,杜娘子就端起酒碗敬他一碗酒。昂刺來打斷過好幾回了,被大姐頭在腦袋上敲了兩個包,灰溜溜的走了。 陸少辰特別理解她,她的心裡是苦的,才三十出頭,卻一直沒有婚配。昂刺他們都是孤兒,村裡漁民在江上出了事,孩子也就沒有人管了,吃上了百家飯,這一點和陸少辰如出一轍。杜娘子就把這些沒人管的孩子帶在身邊,給他們煮飯,洗衣裳。有的得了病,扛不過就死了,有的命硬的也就活了下來。 靠著這泯江,杜娘子硬是拉扯大了這幫孩子,有的也娶妻生子,有的還跟在她身邊。如今一晃她自己也三十歲了。 從她的醉話裡,陸少辰也聽出了一絲風花雪月,僅僅只有那麼一絲絲,埋藏的很深,很深。 或許是因為流沙幫的挑釁,也或許是金鰲幫的吞併,讓杜娘子短短三天經歷兩次生死以後,今日徹底破了防。這個眾人眼裡的大姐頭,在三壇酒下肚以後,趴在酒桌上醉死了過去,淚流滿面,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陸少辰喝乾碗中的酒,站起身來走出茅草屋。看到昂刺蹲在房門口,不由得跟著他一起蹲了下來,這時候,他突然想要一根香菸。 昂刺說道:“大姐頭又喝多了?” 陸少辰點了點頭。 “大姐頭今日說了好多的話,你不要笑話她。” “不會,我也是孤兒。” 昂刺意外的看了看他,又落寞的說道:“我要是有你三分之一的本事就好了,從來都是大姐頭保護我們,而我們也習慣了被她保護,這幾天要不是你,我們都死了。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是,只是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每個人都有辦不到的事情。” 陸少辰拍了拍昂刺的肩膀,說道:“大姐頭睡著了,你照顧好她,我也該走了。你們自己多加小心,咱們有緣再見!”說完站起身,獨自離去。 陸少辰回到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