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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隨著沙漏裡沙子的下洩而緩緩流逝,本昊殿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劉琨、吳郡三大家主、宗室諸王紛紛來到了殿裡。
“咦?那不是景猷兄嗎?他怎會來此?”有眼尖的朝臣無意中看到了正與桓彝相攜向殿內邁步的荀崧,當即驚撥出聲。
眾人紛紛看了過去,南頓王宗忍不住一聲冷哼:“本昊殿乃朝庭議事重地,荀崧!你一介白身豈能如此放肆?宮中守衛莫非都瞎了眼?出去,快出去!”邊說著。還煞有介事的向外連連揮著衣袖。
荀崧不緊不慢道:“老殿下恐有不知。老夫已於昨日就任秦國尚書令。暫留京城代秦王與朝庭議事,依本朝規矩,王國官吏除不授丞相與錄尚書事,品秩等同朝庭,老夫又得秦王授權,全權代表於他,老殿下你說說看,老夫有沒有資格列席大朝?”
“你。。。。”南頓王宗一時啞口無言。劉琨則與吳郡三大家主交換了個警惕的眼神,其餘重臣們卻是眼前一亮,顯然,荀崧的到來,說明雲峰並不是俎上魚肉,這朝堂裡又要起爭執了啊!
劉琨接過腔,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無論出仕朝庭,還是就職秦國,皆我大晉臣子,景猷確有資格入列大朝。”隨後向左右喝道:“來人。給秦國尚書令上座!”
“多謝丞相!”荀崧施了一禮,待僕從擺好几案。一正衣冠,就坐於席上。
荀崧剛剛坐下,南頓王宗已是刷的起身,猛的一指:“好!你既然全權代表秦王,那麼孤問你,秦王為何把艦隊開入後湖?莫非不知後湖屬皇室所有?又或是覬覦宮城乎?”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精神一振,紛紛伸長耳朵聽去,荀崧卻不慌不忙道:“老殿下請慎言,秦王怎會覬覦宮城?實為盛夏時節,大江水流湍急,不適於船隻停靠,而後湖風平浪靜,秦王又不是三兩日就走,因此不泊於後湖還泊於何處?
至於後湖如何會為皇室所有,這倒是奇哉怪也,老夫正要請教老殿下,後湖位於宮城之外,怎會屬於皇室?莫非伸手指哪便是哪?那老夫及在坐各位的莊園山澤要不要?如果老殿下欲強據後湖,請拿出地契文書,這不是無理要求,當年白蕩湖屬陸氏所有,陸氏有完備文書,後來劃分一半給瓦官寺,亦是辦理了文書交割,再後來竺道人把瓦官寺及其附屬一切都輸給了秦王,也是交予了地契文書。陛下雖為天下之主,也要依守規矩,老殿下,可莫要給陛下抹黑啊!”
“算你強辭奪理!”南頓王宗氣的臉面通紅,又怒道:“青州刺史韓雍受朝庭詔令坐鎮青州,秦王為何發兵攻打?私自攻擊同僚乃大逆之罪,莫非秦王欲謀反邪?”
“哼!”荀崧也怒哼一聲:“韓雍惡貫滿盈,有多少沿海百姓被其荼害?只怕不少於數十萬!而此人原為晉臣,後叛晉降石,甘為走狗爪牙,當見到石虎被秦王大破,羯趙大勢已去,又叛石投晉,實為反覆無常、卑鄙無恥之徒,此等惡賊,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誅之!秦王誅殺韓雍,實為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為朝庭攙回聲譽!”
“丞相,您聽聽?擊殺同僚反倒有理了?孤請丞相立刻將此狂徒逐出大殿!”南頓王宗給駁的啞口無言,連忙向劉琨道起了苦。
劉琨雖是恨不得把荀崧一巴掌打死,卻只能忍住,沒辦法,他心裡也有鬼啊,儘管沒人清楚他這五年間幹了什麼,但與慕容廆攪在一起已是不爭的事實,而慕容廆叛晉降石,叛石投晉,與韓雍如出一轍,已身不正,如何斥責他人?
強行壓下恨意,劉琨不動聲色道:“好了,此事暫且擱下,陛下隨時會至,老殿下請稍安勿燥!”
“哼!”南頓王宗重重一哼,滿臉不憤的坐了下來。
“陛下駕到!”南頓王宗剛剛坐好,尖鴨嗓子就當空響起,眾人紛紛離席恭候於殿心。
伴隨著零碎的腳步聲,司馬紹出現在了大殿裡,今天的司馬紹,顯得神彩熠熠,在他想來,海門水軍督落入劉琨囊中已是鐵板釘釘,這也是他樂於見到的結果,如今的雲峰實力太強,斬石虎,滅韓雍,每一次訊息傳來,都令他惶惶不可終日,只有劉琨逐步壯大,才能有效的對抗雲峰,在他的認知中,有云峰在,劉琨絕不敢下毒手謀害自已,這兩個亂臣賊子,一居外朝,一居內朝,是相互牽制的關係,同樣的道理,也只有劉琨變強,自已的皇位才能做的久,活的更長。
帶著愉快的心情,司馬紹端坐於階上,群臣紛紛躬身為禮:“臣等拜見陛下!”
當了好幾年的皇帝,司馬紹已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他隨意揮了揮手:“眾卿免禮,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