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是誰,卻不敢回頭去看,只怕自己一旦看了,會烏龜的跟他回去,享受不再做驚弓之鳥的生活——然後,五百年後,就像養肥的豬一樣,被扔回煉丹爐。
背後那人卻不強迫,只是低低的嘆息了一聲,才用他淡淡的溫和語調,一字一句的講解她該如何繼續修行。
她遲疑了一瞬,終歸還是慢慢的盤膝坐好,像從前一樣,順著他的指引,引導自己周身的真氣在五臟六腑、七經八脈行走,不到一個時辰,便覺得疲勞之感一掃而空。
直到她收勢,起身,才發現身後已經沒有一點聲音。
忍啊忍,她終究還是回了身,卻已經空無一人。
她低頭看了看手指上的凰靈戒,在心裡問道:“你是聽到了我那句話對嗎?為什麼不肯跟我解釋?”
而後又無聲苦笑——他解釋過啊,你信了嗎?
說到底,都是你自己多疑。
你心思太重,想得太多,一點都不可愛。
別解釋,別說你從前不是這樣,別說你身為一粒仙丹,頂著隨時都會被人吃掉的危險,不得不這樣。
這是你的本性,只是被偶然勾引出來而已。
舞空暗暗罵著自己,不知自己是對還是錯。
說到底,還是因為廢柴。
如果是傲視天下的食人雕,而不是雁,又怎麼會成為驚弓之鳥?!
想到這兒,舞空立刻覺得有些悻悻然,只有導氣入航,繼續修煉,讓自己多一分不懷疑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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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說最幸福的事兒就是數錢數到手抽筋,睡覺睡到自然醒,舞空現在倒是一直都是自然醒。
人的適應性果然是難以想象的,她當人時可是公認的懶蟲,現在“不是人”了,居然不管睡得多晚,都會在早課之前一刻自然醒來
今天也是如此。
她醒來後才發現,昨夜的修煉,只是一場夢,不由得有些失望。
失望之餘,卻發現自己居然通體舒泰,和煉氣打坐之後的感覺完全一樣。
那是夢,還是真實?
想不明白就不想,她既然醒了,就不辜負無相山早晨的好時光,偷偷出了房門,正猶豫著是不是該叫醒寒衣,寒衣已經整整齊齊的出現在他面前。
居然還是昨夜自己施障眼法設下的暗青直裰和同色逍遙巾。
舞空拉著他的衣袖,咧嘴笑道:“你要是喜歡,趕明兒咱們去買一身回來,你現在這樣,只能糊弄糊弄我和阿狸她們,蒙白一眼就能看出原來的樣子。你那身黑衣配上個這樣的頭型,不好看。”
“又不是給他看的。”寒衣不屑的轉頭,緊走幾步,見舞空還在那兒發呆,氣得咬牙,“你不是說修煉?不讓別人有本事吃咱們?還不快走?!”
舞空不懂他在氣什麼,也不去惹他,只是笑呵呵的跟上,兩人一同飛躍到無相山頂,靈氣最充沛的地方,專心修煉。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兩人剛剛下山,就見戰神洞府裡的一隻小妖童站在狸窟入口焦急的等著,一見他們回來,連忙上前對舞空諂媚的笑道:“仙子姐姐,戰神大人給您和寒衣公子蓋好了木屋,就離此不遠,我帶您過去看看?”
“好啊,卻之不恭。”舞空早就打好了主意,既然回了無相山,就是在無奈之下尋求庇護的,暫住一下他們已經搭好的木屋有何不可?總強過住進戰神洞府。於是,她毫不在意的示意小妖童帶路,自己招呼著寒衣跟了上去。
那間木屋建在半山腰,木屋後青山碧樹,木屋前的五色菊開得熱熱鬧鬧,漂亮的很。走進木屋,一進門居然是個大大的花廳,絕對環保的松木地板,松木桌椅,松木高凳上還擺著一盆已經結出金黃色果實的金桔,橙綠相配,既添色又不張揚。
花廳兩側都有側門,進去一看,大概是兩人的臥房,大小相同,擺設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舞空的是層層疊疊的紫,寒衣的是層層疊疊的青。
不知為什麼,現在舞空討厭極了那紫色,彷彿是一個標籤,永遠擺不脫似的。
她衣袖一甩,層層疊疊的紫立刻變成層層疊疊的灰。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讓自己舒服高興就行了。
小妖童就在她身後,吐了吐舌頭,不明白青春秀麗的舞空怎麼會喜歡這種顏色,卻早已被囑咐過了,什麼也不許說不許問,只得閉嘴。
再往後是個花園,半園子的池水乾淨透徹,那水竟是活的,從山上留下來,在這裡造了個水池留住,下游又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