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沒出聲,只是搖搖頭。
“你喝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轉身就離開了這倒黴地方。這會兒柳湘蓮的臉孔在我看來多了許多看不清楚也鬧不明白的東西,好象不是一個熟識的人,而是一個全然不認識的,不瞭解的陌生人。
我以為我很瞭解這個世界,其實,我什麼也不瞭解。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路回到工坊的,到了門口才想起我的馬還留在賴府裡沒有牽,而我就這麼一路走回來了。進門時工頭兒給我張貼子。
我順手接過來:“誰送來的?”
“沒見過,看著是大戶人家的小廝樣。”
我讓工頭派個人去賴府裡把我的馬牽回來,拿著貼子進了屋。
貼子封皮上的字寫的很清秀,象是女子手筆,我拿近了一嗅,果然有點淡淡的香氣。
女子給我寫信,這倒也不是頭一次。
最近我在走桃花運嗎?一朵朵亂蓬蓬的撲上來,全不管當事人自己要不要。
我把信袋拆開,裡面一張白紙,字跡和封袋上卻有點不一樣,顯得更加挺拔峻峭,不過還是可以看出是女子的手跡,而且墨跡很新,墨香味兒很濃。
信紙上就短短几行字,我卻一下子睜大了眼。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咦?這是……
這寫信人暗示什麼?難道,難道我女扮男裝的身份讓人看穿了?
怎麼會?我自認自己扮的已經非常完美,而且在這個男子脂粉氣很重的時代,比我更象女人的男人多了去了,比如賈寶玉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要是走在我們的大街上,保準十個人十個以為他是小姑娘。
我扮了這麼久都沒露破綻,這信是誰寫來的?為什麼會在此時送來?
看起來是剛寫就的……
總不會是,剛才見到賈府的四金釵,識破了我吧?
我坐在椅子上,捻著信紙出神。
有可能……寶釵,探春,黛玉,這三個女孩子都聰明絕頂,又心細精明,而且,女孩子的想法總是更多更偏於直覺……
或許是她們。
然後低頭時才發現信紙背面也有字,因為字跡細小,也不是用墨筆寫的,所以剛才沒有發現。
“若是有意,請日落後至寧榮街後巷角門處一見。”
這行字倒象是女子畫眉用的碳筆寫的。
我露出微笑,果然啊。
不過做這豪門小姐,她們也算很冒險的行動了,能進入園內的合適衣裝?是指讓我換女裝嗎?
信封上的字和信紙上的字不一樣,不是一個人寫的。那麼起碼是其中兩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了。不知道是黛玉,寶釵,還是探春?估計應該不是迎春。那位二姑娘性格保守懦弱,在偏廳裡的時候她根本沒敢正眼看我。
她們是真的看穿了,還是隻是在懷疑,而寫這封信來詐我的啊?嗯,小姑娘們真是有意思。我在外面混這麼久,男的都沒看出來我的身份,可是今天只見了這麼倉促的一面,就她們看出來了。
我暫時把剛才發生的意外拋諸腦後,專心的考慮起這封信,以及日落後的約會來。
啊,和金陵十二釵中的兩位,或者是三位約會……
這是我從到了紅樓就開始期待的事情啊。
日落之後我依約去寧榮街的後巷。我去賈府的時候走的是側門,這裡有沒有一扇角門並沒注意過。沿著小巷向裡,果然隱隱約約看到前面有扇門,因為門實在很小,平時可能就是掃地的婆子們從這裡進門,門上也沒有掛著燈籠。
我貼牆而立,這小巷很窄,日落後就變成漆黑一片。
我攀到牆上,身體貼著牆慢慢的滑落在牆裡面的地面上。腳下踏到了溼潤的泥土,應該是花園吧?
園內也是一樣黑,不遠處屋子裡透出昏黃的燭光來。
寫信的女孩子會過來吧?總不會把我誑來自己又不來了?
“你說……會來嗎?”
另一個不確定的聲音說:“應該……會的吧。”
“小聲些,讓人聽見呢。”
三個不同的女孩子的聲音接近,我的眼力還好,看到三個穿著斗篷的人慢慢走近角門這裡,提著一盞小小的燈籠,也不知道能不能照見路。
角門沒人守著嗎?多半是她們把人調開了吧?
我看其中一個拿了鑰匙去開角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