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的蓉兒的媽媽,還有那個明明是我的黃GG卻又不認識我的傢伙──他整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時不時還跟我討論個一兩句的武學道理,我就是嗯嗯啊啊的應付。我哪懂什麼武學道理,一共就那麼三腳貓把式,還有一大半是他教出來的,哪能拿出來和他討論?可怕的桃花島,我就和那剝了尾巴上岸的海的女兒一樣啊,每一步都跟走刀尖兒似的小心翼翼,自己的心事和擔心只有自己知道,和誰也沒法兒說。
有種說法說,長期抑鬱憋悶的人,容易生癌早死,八成是真的。
風暴刮呀刮呀,颳了得有一個多月才停。這叫什麼世道兒,有本事幹脆刮一年,把我們全餓死在這裡得了。不過等參觀過黃GG的糧食和淡水儲備,我馬上服氣了──就算這風真能刮一年,他存的東西也肯定夠人吃的。
好在風暴終於停了,離開山洞的時候,我回頭看看──
這山洞不錯,值得紀念。外面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了,桃花島那讓人嘖嘖稱讚的花樹,精緻別具一格的房舍,那些小橋流水桃花紅,蓮葉浮香碧荷清,統統沒了影蹤。但是最叫我感嘆的是,連船塢和小埠頭裡的船,也全都沒有保住。當然,連船塢都被掀翻了,船當然不可能倖免於難。
這下好了,雖然風是沒了,可是萬事俱空百廢待舉,得造屋得清路得造船……於是所有人還是住在山洞裡,不同的是原來沒活兒幹,現在則是每個人都安排了任務,幫忙幹活。
黃GG和歐陽鋒這些日子都有點魔魔叨叨的,整天碰在一起,手裡不停的削木砍竹,嘴裡還不忘交換什麼看法想法之類的。
我知道醉心武學不是壞事,可是對自己懷孕的老婆這麼冷淡,反而和歐陽鋒這毒蛇這麼親近,黃GG,難道你想和這位毒蛇兄玩背背山?這可不成!別說你老婆不答應,我也不能答應!再說了,你找誰不好找,找這麼個壞傢伙!
我和蓉兒的媽媽湊在一起,她做針線很厲害,不過現在精力不太好,做幾針就停一停。我看不過去,接過來幫她做。雖然我手生,但是有她在旁指點,做的還算差強人意。她在一旁看我做,手裡拿著一杆筆,順手在白胎瓷瓶胚上畫了幾劃,那樣寥寥的幾筆,一株蘭草的葉子嫋嫋的支開,花朵含苞未放。
我由衷的說:"真好看,衡姐你真是個大才女。"
她看看我,低聲說:"我倒情願才一些薄才……學一點兒武功。"
我愣了下,然後很快的說:"黃島主學究天人,若是你想學,可以向他請教呀。"
她只是一笑。
我覺得胸悶,又有點心慌,急著轉過話題:"我倒知道一首曲,唱這瓷器的,很有意思。"
她說:"是麼?"
我點點頭,唸了幾句詞給她聽。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厚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開放。"
詞我記不全,已經隔了那麼久,曲子倒還有印象,輕輕的哼給她聽。
"……在潑墨山水畫裡,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在瓶底書刻隸仿前朝的飄逸,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她跟著我輕輕唱了一句,抬起頭來,她的侍女把一旁的琴捧過來,她輕輕挑了兩下弦,音調一絲不錯。
她動作嫻雅,指下琴音如清溪流泉,淙淙不斷。
就像詩中人,畫中仙。
在潑墨山水畫是城,從墨色深處隱去。
我手裡的針一下子紮在了指頭上,紅紅的一滴染在手裡的布料上,紅白交映,鮮明的叫人觸目驚心。
她的終點就在不遠的前面。
現在我所遇到的,經歷的事情,都是她將消亡的伏筆。
尋找(十八) 上
"獨孤姑娘,你有心事?"
我轉過頭來,抿一下嘴,沒出聲。
蓉兒的媽媽在我身邊坐下。大概是最近困在山洞裡住的不好,吃的也不太好,她害喜症狀很嚴重,人比剛見面的時候,整整瘦了一圈。
"在島上待的,悶了吧?"
是悶,不過我的悶和她理解的悶,應該是不太一樣的。
我反問她:"衡姐,你長年累月住在島上,能說話的人也只有這麼兩個,你不悶嗎?你不想去逛逛集市,買點東西,和兩三個閨中密友說說私房話什麼的嗎?你不喜歡遊覽山水風光,名勝古蹟,到處走走看看的生活嗎?"
在島上這些日子,生活是煩悶而無聊的。黃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