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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別說了蘇哲。”她突然抬起手狠命將手機摜向大理石地面,又是一聲脆響,手機四分五裂,她蹲下身子,撥弄一下,拾起一片小小的SIM卡,隨手掰成了兩半扔掉,然後站起來,若無其事地說:“別怕,我不用留什麼證據,希望你自己的號碼都備了份,另外,再去買個手機吧,躍慶,反正你有的是錢。”
一聲尖叫,伊敏身邊的樂平號哭起來,伊敏還來不及反應,她的爺爺奶奶已經跑過來,一個抱住了孫女,另一個攬住孫子。老爺子氣得渾身哆嗦了。
“你們,父不父母不母,完全不成體統。走,樂清樂平跟我們走。”幾個親戚簇擁著他們,拉著樂清樂平先出去了,有幾個人試圖上去安慰孫詠芝,但孫詠芝舉手謝絕,毫不客氣地說:“各位請回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眾人默默離開,邵伊敏已經走到了門口,卻被蘇哲攔住。
“邵老師,麻煩你,幫著在這看著我嫂子,她現在情緒激動,也不適合開車,我把他們送回去,馬上會來接你們。”
邵伊敏無奈點頭。轉眼間偌大一個包房空空蕩蕩只剩下她和孫詠芝兩人了,孫詠芝卻似乎平靜了下來,拿了一瓶才開的紅酒,兩個乾淨杯子,走到靠窗邊的沙發那坐下,招呼伊敏。
“邵老師,讓你見笑了,過來陪我喝點酒吧,我現在還真怕真讓我一個人待著。”
邵伊敏走過去陪她坐下,看她在兩個酒杯各倒了三分之一杯紅酒,深紅色的酒液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誘惑。她執起一個杯子,在眼前輕輕晃盪。
“酒,真是個好東西,幫我們忘憂解愁,我猜我要再這麼下去,遲早會成個酒鬼。”她呷一口酒,笑了。
邵伊敏以前唯一喝酒的經歷是在高中畢業的聚餐上,一幫半大孩子滿懷自以為的離愁別緒,加上突如其來的自由,不知是誰率先提議,然後就叫了一箱啤酒,帶著幾分苦澀的液體,喝起來其實沒有可樂來得舒服,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有理由把它當成成人的一項不可少的儀式吞下去。到最後大家步履踉蹌,有人流淚有人大笑,邵伊敏卻只有幾分頭暈而已。在回家路上,一個男生突然對她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她詫異,想莫非自己還是醉了,再看那個男生,倒真是目光渙散遊移,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看她,轉身和另一個男同學勾肩搭背而去。她想:果然是醉了,哈哈。
現在想起這事,伊敏發現自己居然一時想不起那個男生的名字了。她端起自己的那杯酒,抿了一口,帶著澀味,可是流下喉嚨後卻也有一種奇怪的回味。
“我讀大二時認識的林躍慶,和你這會差不多大吧,好象還是昨天的事,可一轉眼,我已經老了,是兩個半大孩子的媽媽,也許還會是個糟糕的單親媽媽。”
“可是孫姐你看著還是很年輕呀。”邵伊敏並不是隨口恭維,孫詠芝身材容貌都保持得很好,堪稱風姿楚楚,打扮更是得體又時髦,看上去真不象15歲孩子的母親。
“就是看著年輕罷了,我努力維持這個皮囊的看相,要是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那真是生無可戀了。”
伊敏不知說什麼好,好在孫詠芝也並不需要她的安慰,她給自己再斟半杯酒:“我家不在本地,大二就和林躍慶戀愛了,那會真是單純呀我們倆個,總以為天長地久朝朝暮暮全是我們的。戀愛了三年,我們結婚了,感情還是很好。現在讓我回憶,我真記不起來是走到哪一步就突然讓我們走上了岔道。”
伊敏只覺悲涼:“孫姐,也許你們多溝通一下,”她打住,自認這話來得很空洞。
“我放棄了,伊敏。所有的努力我都做過,早累了,何必還賠上自己殘存的一點自尊呢。我只是心疼樂清樂平罷了,他們是真依戀他們的爸爸。”孫詠芝將半杯酒一口喝下,“如果不是一口濁氣上湧,我又何必挑今天這個場合發作,我真不能算一個好媽媽,樂清樂平怕是不會原諒我了。”
“小孩子的理解能力沒你想的那麼偏狹的。我父母在我10歲時就離了婚,然後各自結婚。”邵伊敏被自己講的話嚇了一跳,她以前從來沒主動對任何人提過這事,有相識的人不識相對她提起,她也恨不能掉頭就走,一定是喝下去的酒在作怪,她想,“我也沒怪他們,他們不能因為生了我就活該沒有他們自己的意志和生活了。”
“呵呵,你真能安慰我。”
我在唱高調,其實我是怪過他們的,伊敏端起酒,悵悵地想,我只是接受自己無法改變的現實罷了。兩人各懷心事地喝著酒,轉眼一瓶紅酒已經下去了一多半,都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