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房間裡面的東西都清光了,沒東西拿啦!”二房東猙獰著一張臉。“我警告你快點離開這裡,不然我就叫巡捕房的人來,說你鬧事!”
“邱姐,拜託您讓我拿一樣東西。”沒有錢,她無法過活。
“別想!”二房東可兇了。“你馬上給我滾出去,不然我真的要叫巡捕房的人來了。”
“邱姐,拜託您讓我進去——”
“滾!”
“邱姐!”
“滾!”
啪地一聲。
嶽秋珊硬生生被二房東趕出公寓,無論她再怎麼叫門都沒用,
她居然被趕出來了,一天被趕出門兩次,好諷刺。
嶽秋珊不敢相信命運居然跟她開這種玩笑,更不敢相信,她居然什麼都沒做,就這樣被趕出來。這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拼死拼活,同二房東理論,甚至鬧到驚動巡捕也沒關係。可現在,別說驚動巡捕,她連一句比較難聽的話都罵不出口,難道這就是接受改造的後果?
茫然地離開公寓,走進人來人往的大街,嶽秋珊像個無主孤魂般晃來晃去,不知道未來在哪裡。
這些曾經熟悉的街景,曾經熟悉的生活方式,變得有如大光明戲院播放的電影,一幕一幕,一場一場,像是映畫不像是生活,但她確實曾經在這些環境生活過。
“要死啦!你這個死小孩,給我回來!”
不知打哪兒衝出來的小男孩,被親媽拿棍子跟在後面追,不小心撞到嶽秋珊。
“危險!”她扶住小男孩。“別跑得太快,小心跌倒。”
她對小男孩溫柔微笑,小男孩也回她一個天真的笑容,接著跑到母親身邊。
“不要隨便碰人家的身體,小心弄髒衣服。”小男孩的母親,用輕藐的眼光打量嶽秋珊身上的工作服,上頭還留著一大片汙漬。
“可是大姐姐很溫柔,說話也很有禮貌,教養比阿孃你好。”小孩子天真不會說謊,又惹來一陣好打。
“你這死孩子,說這是什麼話?給我進去!”小男孩的母親用棍子打小男孩,小男孩邊躲邊哎哎叫,還回頭偷看嶽秋珊。
不要隨便碰人家的身體,小心弄髒衣服。
在男孩母親的眼裡,她是下階層的工人,穿著骯髒的衣服。
可是大姐姐很溫柔,說話也很有禮貌,教養比阿孃你好。
在小男孩的眼裡,她雖穿著破爛衣服,但言行舉止與上流人士無異。
這就是她的問題。
嶽秋珊直到此刻,才發現問題的所在,並因此痛苦到流下淚來。
經過了那段有如夢幻般美妙的日子,她已經變得上不上,下不下,既無法回覆成原來的嶽秋珊,又沒有辦法真正成為上流社會的一份子,作夢的結果是她變得什麼都不是,沒有一個地方容得下她,也沒有一個人真正愛她。
想到藍慕唐對她所做的種種,她就覺得他好殘忍,他真的——好殘忍。
鏘!
母球撞擊子球的碰撞聲,在彈子房裡頭傳開來,看來今天又免不了一場龍爭虎鬥。
商維鈞俯身瞄準擊球點,將白色的母球對準色球,一顆一顆將它們擊落袋,不一會兒便清光檯面,完全不給他的對手任何還擊的機會。
“輸了。”藍慕唐抬高眉,看著一臉陰沉沉的商維鈞收拾球杆,多少感受到不尋常的肅殺之氣,今天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想殺他。
“下一個換誰想宰我?”他乾脆把話挑明,省得大家用球杆解決掉他。今天大家的球打得特別兇狠,就連平時最弱的傅爾宣也展現出非凡的氣勢,目標全針對他一個人。
“我來跟你挑戰。”韋皓天顯然是其中最憤怒的人。“你準備好送死吧!”並且撂狠話,藍慕唐的眉毛都皺起來。
“你現在應該覺得很輕鬆吧?”韋皓天一邊擦球杆,一邊說道。“沒人在你身邊提醒你,其實你也是一個有感情的人,感覺一定輕鬆得不得了。”輕鬆到有時間約大家打球。
“你這句話什麼意思?”藍慕唐終於爆發,從一踏進彈子房開始,大家就沒有給他好臉色,他會高興才有鬼。
“只是在恭喜你終於重獲自由。”韋皓天嘲諷的回道。
藍慕唐瞬間僵住,目光陰沉沉地看著韋皓天。
“你是在指責我嗎?”他並沒有假裝聽不懂韋皓天的意思,假裝也沒有用,他們一定會逼他面對。
“你有沒有想過,她被你趕走了以後會是什麼遭遇?說不定她現在正流落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