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曾經從事的職業,她心裡更冷了幾分,一聲不響地開門將母親讓進屋,剛想去泡茶,母親急不可待地拉住她,連連擺手道:“孩子,你別忙活,我跟你說幾句話就走!”
她剛想開口,母親突然輕聲哭泣,語無倫次道:“孩子,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攪你,不該給馬可丟臉,可我們老兩口已經被他逼得沒辦法了。你不知道,他是個最要強的孩子,當年沒錢讀書,就一聲不響退學,後來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存了些錢,就是想好好做點生意。這次開店已經把他以前存的錢和咱們老倆口的棺材本搗騰光了,本以為可以順利開業,沒想到最後出了岔子,廠家本來已經說好給代理權給他,可聽說在總公司那邊卡住了,非要他按正常途徑出三十萬的保證金,要不然就不給發貨。他怕你看不起他,不肯找你幫忙,現在到處在外面找人想辦法,昨天傍晚他找著我們,竟然要我們把房子抵押出去湊錢給他,可我們破房子能抵多少錢,就是全部賣了都不夠。昨天聽說到親戚那已經借過一圈,我們那些窮親戚哪有錢借給他。今天他應該又想辦法去了,我怕他出去借那些高利貸,那可是個無底洞,就是把命賠給他們也還不上啊……”
小綠聽得目瞪口呆,直到什麼冰涼的液體滴落到自己手上才醒悟過來,母親慌慌張張轉身,嗚咽道:“我得走了,被他看到又得跟我們鬧,真作孽,我怎麼養出這麼個犟驢子!”
小綠拉著她的手送出門口,強笑道:“媽媽,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送走老人,小綠並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坐到好久好久,做出了無數的決定,又一一否決,直到淚水流乾,12點的鐘聲響起才披衣走到陽臺。
入口處,一輛車緩緩停下,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顧保安的勸阻,馬可搖搖晃晃地想從橫槓跨過,差點撞了上來。小綠拿起鑰匙飛奔出去,在樓下的花園截住他,他努力睜著眼睛辨清眼前的人,似乎鬆了口氣,張開雙臂,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酒氣混雜著不知名的香水味撲鼻而來,讓她幾乎難以呼吸,她心頭一軟,攬著他柔聲道:“快走,咱們回家。”
兩人踉踉蹌蹌回到家裡,他往沙發上一撲,扯著襯衣直嚷嚷,“難受死了,老婆快來給我抱。”
小綠為他解開衣服,用熱毛巾擦身體,他丟開毛巾,大手一伸,把她死死扣入懷中,聲音近乎嗚咽,“老婆,我好愛你,我怕,我怕你嫌棄我,我一無是處,什麼事都做不好!”
小綠微微一怔,突然放下一切,以真正老婆的心情和身份輕輕拍著他的背,哽咽道:“我怎麼會嫌你呢,你對我這麼好!”她吻上他的臉頰,“今天我去店裡找你,發現店還沒開張,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事!”他連連搖頭,迷離的目光中有一絲哀傷,“老婆,你放心,我很快就有辦法了。”
小綠定定看進他的眼睛,“老公,請你別瞞我,你難道忘了,我們是一家人!”
在她明亮的目光中,他的慌亂幾乎無所遁形,“是這樣,本來我在廠裡有熟人,直接跟他聯絡出貨,沒想到昨天他打電話來,說總公司正在查,要按照正常途徑來辦,先付三十萬保證金才能出,我付了保證金就沒錢進貨,店根本沒辦法開張,這兩天我到處在跑……”
話還沒說完,小綠已經起身,走到書房拿了一個赭紅的本子出來,微笑道:“我的錢給奶奶治病都花光了,明天我們去銀行用房子抵押貸款,貸三十萬絕對沒問題。”
馬可愣住了,突然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汩汩而出,“我不能要,我一定有辦法!”
小綠把他的頭抱在懷裡,撫摸著他的發,輕柔道:“老公,我也知道,安和人寧願每天吃醃菜也要把錢省下來買高檔衣服,名牌服飾一定有市場。我們努力一點,快些把貸款還上不就行了!”
她忽而深深嘆息,“老公,我們是一家人啊!”
馬可以近乎恐怖的神情掀開她衣服,用熾熱的吻烙遍她的全身。在排山倒海的快樂中,兩人不停訴說著愛的誓言,月光迷亂,撒了滿地的銀霜白雪,風漸漸嗚咽起來,捲起窗簾,重重打在落地窗上,彷彿要驚破誰的美夢。
貸款的事情非常順利,貨一到,服裝店馬上開張,馬可如上弦的鐘,走得渾身是勁。即使請了個小妹做事,他每天仍是第一個到步行街開門,最後一個落閘,每一天都盤點清楚。
開業第一天做了個開門紅,收入近萬元,後來的每天也都有幾千元的收入,兩人在家算著帳,都興奮不已,按這樣的營業額做下去,不但很快就能還完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