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外甥金聖嘆都瞧他不起。尤其是後者,在他生日做壽時當眾寫下“一個文官小花臉,三朝元老大奸臣”的對聯來罵他,讓他丟盡了顏面。
如今江南抵定,滿清看樣子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他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但真正能夠落在實處,卻還是要看陳文的態度。此刻即將見面,憂心就更勝從前。
馬車不知道行了多久,錢謙益的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只是提著一顆心在馬車裡強撐著。良久之後,馬車停下,車伕的聲音傳來,說是已經抵達了陳文的行轅。
陳文的行轅所在,正是此前的江南江西總督衙門的所在地,錢謙益並非沒有來過,只是心態早已大有不同。
二人下了馬車,轉身向行轅看去,錢謙益吊著一路的心才總算是放了下來。而柳如是此刻也一笑,繼而對錢謙益說道:“吾就說了,會稽藩不似忘恩負義之徒,你還擔心了那麼長時間。”
聽到柳如是的調笑,錢謙益也轉而笑道:“河東君明鑑萬里,確是老夫多慮了。”說罷,錢謙益連忙向行轅的大門走去。
此時此刻,行轅中門大開,一個蟒袍玉帶的男子正站在大門口迎候。眼見於此,錢謙益三步並作兩步,連忙上前行禮,倒是那個男子率先迎了上來,一把扶住了腿腳有些不穩的錢謙益。
“大王乃是國朝郡王,開中門親迎,老朽實在愧不敢當。”
“牧翁在江南為國出力良多,居功至偉,有什麼當不得的。至於什麼大王,還是免了,我稱您牧翁,您稱呼我為輔仁,咱們是故交,不要那些繁文縟節。”
扶住錢謙益的不是別人,正是陳文。而恰恰是這個答案,卻著實把柳如是嚇了一跳,原本她見中門大開總算是替錢謙益安下了心,至於迎候之人,江浙明軍中侯爵、伯爵還好,掛印將軍或是總兵官比比皆是,得賜蟒袍玉帶的人可以說是有的是,但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會是陳文。
“那老朽便失禮了。”
“您總是這麼客氣。”
笑著搖了搖頭,陳文轉而看向柳如是。三十幾歲的模樣,衣著剪裁得體,顏色略顯單調,但卻更好的襯托了柔美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段。只是這份柔美之中,陳文卻還是能夠看得出,面前的這位佳人,卻是個外柔內剛的人物,其內在之剛烈,遠勝於她軟弱的丈夫良多。
“這位想來就是當年寫下海內如今傳戰鬥,田橫墓下益堪愁的錢夫人吧。”
這首詩名為《嶽武穆祠》,乃是在杭州西湖之畔的嶽王廟寫就的,陳文記得以前有部電影裡,錢謙益和柳如是就是在那裡有了第一次交集,但那時的柳如是是著男裝蹭課,錢謙益卻並不知道一屋子讀書人中竟還有個才女。
“正是妾身。”
不待錢謙益介紹,柳如是便自顧自的做出了回答。錢謙益平日裡對柳如是寵愛有加,對於這些無禮之處也並不在意。
“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點了點頭,陳文也沒有多看,轉而向錢謙益說道:“牧翁,接風的酒宴下人們還在準備。咱們進去,您也好沐浴更衣,細細這一路的風塵。”
“一切依輔仁的安排。”
今天一天的事情陳文都推了出去,如今陳文已經收復江南,錢謙益在情報等方面的作用直線下降。但陳文不是那等用人時朝前,不用人時朝後的傢伙,錢謙益的軟弱雖然他一直以來也不是很看得上,可這些年的大力幫助都是冒著生命危險的,知恩圖報才是正道。
沐浴更衣完畢,賓主落座,菜色都是廚房精心準備的,陳文當年還是個見習級吃貨,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下來,早已無所謂了,在軍中與士卒吃的沒什麼差別,只有在家裡面和行轅裡,周嶽穎以及那些行轅裡的廚子才會變著法的勾起他一些口腹之慾。
與陳文一般,錢謙益此來也不是單純為了吃飯的。敘舊是自然的,有些事情也需要陳文來幫他平反昭雪。
“牧翁放心,牧翁這些年在錢夫人這樣的女中豪傑的輔助下,為驅逐韃虜可謂是殫精竭慮,居功甚偉。不光是在下,很多仁人志士都是看在眼裡的。雖然有些已經不在了,但也有更多人對此是有所瞭解的。像是梨洲先生、湖州的魏先生,像是呂主編、陳布政使他們都是親眼所見,江南的邸報在下也在準備當中,牧翁的事蹟絕不會泯滅於歷史長河之中的。”
錢謙益這個人並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英雄,他軟弱,甚至到了寡廉鮮恥的地步。但是在人生的後半段,能夠毅然決然的投身抗清事業之中,成為東南抗清人士幕後的主導者以及永曆朝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