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口,蕭啟元便立刻否定了這一想法。陳文不可能未卜先知到蕭啟元會對徐家叔侄起疑心,而且這事情也不是陳文一個人構陷,徐磊也切切實實的與陳文的人有交集。況且,陳文來行事可以說是從不使什麼陰謀,頂多是些以勢壓人的陽謀,這不符合他的習慣。
“那偷兒還聽見什麼了?”
幕僚下意識的掃視了周遭一樣,繼而再度湊到了蕭啟元的耳畔:“那偷兒告訴學生,說是那商人對那個寧波漢子說,今天早點休息,別去那窯子耍了,明天就要見真章了,碰女人不吉利。”
話音未落,蕭啟元的腦海登時就是一片空白。他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拖延才是假象,陳文要的就是他在這幾日的麻痺大意!
“把那兩個細作抓起來,還有,把那偷兒也傳喚過來。”
偷兒就在衙門裡等候,很快就得到了蕭啟元的接見,其人回答毫無破綻,顯然是親見了的,可是待蕭啟元的親信偷偷摸摸的上門拿人,那裡卻早已是人去樓空。
“怎麼回事?!”
“小,小人也不知道啊,小人得到訊息就回來報告邵先生……”
“本官不是問你去哪了,是那兩個細作去哪了!”
“老大人,小人實在不知道啊,那商人,不,是那細作甚是機警,小人這兩天一直在盯著他,他每天晚上都會在那裡睡覺的。這事情,邵先生可以為小人作證啊。”
蕭啟元疑惑的看向那幕僚,得到了一個確實如此的答案。
“東家,是不是明日大舉,今天他們特別換了個地方?”
這是有可能的,畢竟如果明天真的有行動,那麼狡兔三窟總是有道理。所幸的是,挫敗感剛剛產生,拿人的親信就又派回了一個親兵回來。
“主子,我們在那宅子裡發現了一間密室,密室裡有地道,通向臨坊的一棟宅子。那宅子,那宅子正是前提標副將於奮起的故居!”
於奮起已經死了,於奮起一家子在離開杭州的路上遭到了匪人的襲擊,據說是都被殺了,可現在看來,這一家子弄不好都已經死到金華去了,而徐家也正是跟著這條線連下來的。
“東家,現在實不宜輕舉妄動啊。”
“當然不能動!”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這時候無論乾點什麼都有可能會引起變亂,而這對陳文來說怎麼都是一件好事。所幸的是,密謀約定的時間是明天,這一點幸運還是站在了蕭啟元的這裡,只要平平靜靜的等到了明天天亮,將徐家叔侄請來巡撫衙門議事,就可以不費刀兵而彌平變亂了。
等待是痛苦的,尤其是對於此時此刻的蕭啟元而言。只不過,沒過多久,他就不用再繼續煎熬下去了。
………………
離開了李家母女居住的小院兒,徐磊回書房緩了口氣,將一件物什揣進了懷中便前往正妻於氏居中的院子。
自從去歲從四明山回來,李家小妹的孩子掉了,徐磊基本上就再沒給過他的正妻好臉色。甚至從發現李家小妹還能懷孕,這份芥蒂就已經存在了不談欺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的父親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而他至今連個閨女都沒有,就連找人入贅都沒戲,這不是讓他們徐家這一支斷子絕孫嗎。
然而,正妻就是正妻,不能因為岳父老泰山沒了,他就把媳婦休了,這太顯涼薄,與他平日裡在提標眾將中的表現完全不符。可是到了今時今日,明天即將大舉,有些事情也應該做一個了結了,也正好為接下來討好陳文和李瑞鑫來鋪路。
進了房,於氏早已恭候,盛裝出場,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只是細看去,卻是消瘦了良多,這段時間想必是也不好過。
徐磊心中冷笑,但也沒說什麼。落座之後,夫婦二人相顧無言,倒是侍女們將精心準備的酒菜依次端了上來,隨即在於氏的眼色之下盡數退了出去。
“夫君,這段時間,妾身仔細想過了,往日實在是愚不可及,虧欠了夫君和李家妹妹甚多……”
屋子沒了侍女,於氏開口便是自責,並沒有出乎徐磊的意料。他的正妻於氏雖然善妒,也驕縱慣了,但是對她的父親、兄弟,尤其是對徐磊這個夫君一向是體貼非常。只是局勢變化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反正也是最後一餐了。”
心中如是想,徐磊的口中卻是“夫妻一體,有什麼事情說開了就算了。但是,日後須得善待李家母女,也不可再欺瞞夫君,做此背夫之舉。”
“妾身再也不敢了。”
化涕為笑,於氏恭敬的伺候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