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又想著一生如何受人欺辱,但覺塵世間個個對他冷眼相待,思潮起伏,滿胸孤苦怨憤,難以自已。又尋思著爸爸應該已經療好了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把自己接走,也省得在這裡受人白眼。心裡正在思潮震盪之時,卻見郭泌朝山洞走了進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好不動聲色的看她想說什麼。
郭泌看了楊過一眼,卻不說話,徑自開始幫楊過處理傷口,這一整天鬧騰下來,楊過手上腳上都有不少的劃傷,然後郭泌又幫楊過把了脈,遞了一顆九花玉露丸給楊過吃。楊過卻不接藥,郭泌便把九花玉露丸放到楊過唇邊,楊過只好張嘴吞了下去。
接下來,郭泌不急著回去,她拿出火摺子開始生火,雖然現在太陽還沒下山,但楊過整身衣裳早就溼透了,升好火之後,郭泌又將一包牛肉、兩顆鰻頭放在楊過腳邊。然後拿出一本書,就著天光看了起來,從頭到尾也沒跟楊過搭一句話。就這樣,楊過慢慢的把衣服烤乾,郭泌則優閒無比的看書。楊過幾次想張嘴說話,想想又不知該說什麼,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
眼看著太陽快要下山了,郭泌把書放下,卻拿起腰間的笛子,吹將起來。只聽得這笛聲忽而輕柔婉轉、動聽含韻,忽而長鳴不息、迴腸蕩氣,忽而如怨如訴、悲鳴不已……似是在模擬大海浩淼,萬里無波,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湧,白浪連山,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極盡變幻之能事。而潮退後水平如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於無聲處隱伏兇險……似乎眼前出現的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見之心曠神奪,連心情也平和了下來。
一曲吹罷,郭泌看著遠處的晚霞出神,心中想起自己來到這個如夢似幻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幸運還是不幸?
這時一陣海風對著洞口吹了進來,想是太陽下山,風向就要變了。郭泌雖然已經開始修習無相功,但畢竟為時尚短,連第一層都還沒完成,當下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心裡腹誹著:“姑娘我兩輩子加起來最不會做的就是安慰人,在這裡都待了快兩個時辰,這個死楊過還是沒反應,乾脆不理他回去吃飯好了…不就一心裡有陰影的小屁孩兒嗎?說到底關我屁事?”心裡正罵得歡,身上卻突然多了一件外袍。回頭一看,原來是楊過見郭泌冷了,隨手脫下給她披上的。
於是郭泌回首對楊過一笑,心裡對楊過善意的響應覺得很是開心。郭泌本就生得清雅嬌媚,又由於練習無相功的關係,氣質更是顯得溫潤如玉,令人如沐春風。楊過看著她這麼讓人打從心裡溫暖的笑容,心裡面似乎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慢慢的長了出來。
“天冷了,我們回去吧。”楊過說。
“嗯。”郭泌把書本玉笛帶上,裹緊了楊過的外袍,兩人慢慢的從沙灘上走了回去。
當天晚上,因為郭芙特意遮掩,郭靖黃蓉一點也沒看出什麼,武家兄弟跟楊過對這件事情絕口不提,陸無雙更徹底不知情,大家只是吃飯,一個晚上就這麼過去了。
自從那一日衝突之後,楊過就不再跟武氏兄弟混在一處,空閒時只待在涼亭陪著郭泌喝茶彈琴;郭芙心下更是不想參與武氏兄弟跟楊過的衝突,乾脆眼不見為淨,直接把時間投入武學之上;而陸無雙本來因為有傷不能下床,但自從有了郭芙幫她做的輪椅之後,也能讓武氏兄弟推著到處跑了。
“阿泌,今天泡的是鐵觀音嗎?”楊過遠遠從青石路上走來,便聞到一陣濃郁的茶香。
“楊哥哥,你的鼻子越來越靈啦。”郭泌笑著說:“爹昨天告訴我,等無雙姐姐腿傷好後,就讓大家一起拜師習武,看來就剩下半個月功夫,到時候你就用不著一天到晚陪著小丫頭喝茶了。”
“怎麼,你不跟著一起嗎?”楊過問道:“不是說你外公已經傳了你強身之法了嗎?難道沒有用?”
“那倒不是,只是外公說了,我若是能將那強身之法練通,他便傳我一身本事,想來是要我跟著他學的。”郭泌回答說:“只是現在雖然已經略有小成,卻不知道外公人在哪裡。所以我一邊努力養好身體,一邊努力多看點書。”說著,狡詰一笑道:“楊哥哥,你可有聽過ㄧ句話,叫作,智者殺人,何須用刀。”
“智者殺人,何須用刀?”
“是阿,用刀殺人,是最簡單也最愚笨的法子。只是有時候,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法子罷了。當真是智謀出眾、博通經史者,自有一千種方法讓人死的無聲無息,還怪不到他頭上。”郭泌說:“雖然這多少也有自我安慰的意思在,但我從小就決定,即便我當真一輩子不能習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