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眼下的魏國,既已得到了遠遠超過本國需求的土地與豐富的牧場,也基本上坐定了中原霸主的位置,若無意外的話,至少二十年內不會主動挑起對外戰爭。
因此,魏國對楚國基本上是無害的,並沒有什麼理由去撕毀魏楚結盟的協議。
相比之下,楚國撕毀協議的可能性較大。
只要楚國此番吞併了齊魯兩國,在得到了兩國土地的同時,擁有了齊國的財富與魯國的工藝技術,那麼不出十年,國力突飛猛進的楚國,就會對魏國的霸主地位造成威脅,甚至於,楚國自己也因此出現了野心,妄圖取代魏國而成為中原霸主。
到時候,魏楚兩國情誼不復,為了利益相互攻伐,這才是最糟糕的。
反過來說,倘若楚國吞併齊魯兩國失利,那麼就只能老老實實地發展國力,不會去奢望取代魏國,因此與魏國也基本上不會出現什麼衝突。
這種情況,其實對魏、楚兩國都頗為有利。
當然,更重要的是,羋姜到時候就不必夾在魏國與楚國之間難做。
因此,在趙弘潤自己沒有出手的情況下,得知楚國在攻打齊魯兩國的戰爭中出現了阻礙,趙弘潤其實是非常歡喜的,他甚至有心寫封信給桓虎,表彰後者兩句。
想著想著,趙弘潤的心思再次迴歸到當前的魏韓之戰上。
是的,儘管在今年的三月份,趙弘潤與韓王然在那座小土丘取得會晤,並達成了某些協議,但魏、韓兩國的戰爭,卻仍然還在持續。
這也難怪,畢竟韓王然雖然做出了妥協,願意以割讓包括邯鄲在內的、邯鄲郡南部所有城池為代價,換取魏國同意終止兩國的戰事,但這種私底下的協議,終究是不好擺上檯面來講。
試想,韓王然該怎麼向臣下交代?難道他能說,我用割讓城池、甚至是割讓王都來乞和?
倘若他敢這麼說,那麼,韓王然瞬間就會失去絕大多數的支援。
因此,韓王然只能在背地裡‘幫助’魏國,比如,以糧草不繼為藉口,命令前線作戰軍隊徐徐後撤,變相將邯鄲以南的城池拱手相讓。
也正是這個原因,目前魏、韓兩國的軍隊還在打仗,不過戰場,已從魏國的河內郡,慢慢轉移到了韓國的邯鄲郡,而在此期間,魏國也逐漸收復汲縣、淇縣、共地、臨慮等失土,甚至於,還打了蕩陰侯韓陽的封邑蕩陰。
不過在這段日子裡,趙弘潤為了隨時可以向齊國出兵,因此並未分兵攻打韓國腹地,始終保持著按兵不動的局面。
不得不說,這讓韓魏兩國的很多官員士卿、統帥將軍都有點看不懂,畢竟,魏公子潤懈怠戰爭,而且還是在這種關鍵戰爭中攜帶,這是難以想象的。
只有極少數人才明白,趙弘潤之所以按兵不動,這是為了能隨時出兵齊國,截楚國的胡。
似這種事,彼此心照不宣即可,沒必要弄得人人皆知。
而這極少數人中,就包括南梁王趙元佐。
不能否認,南梁王趙元佐確實是一位頗具戰略眼光的統帥之才,他見趙弘潤率領十萬魏軍駐紮在鉅鹿,近三個月按兵不動,就猜到這位太子殿下多半是想襲擊齊國,順帶著,也猜到了他們這場魏韓之戰的結果那位太子殿下都準備轉戰齊國了,這是否代表著韓國已在暗地裡表示了求和之意呢?
而韓軍這邊,韓軍主將暴鳶,則是得到了韓王然隱晦的暗示。
雖然心中不甘,但暴鳶也明白,這場仗他們多半是無法全身而退了,於是也就暗中徐徐放水,以至於邯鄲郡境內魏韓兩軍的征戰,雙方變得越來越默契:上午韓軍從某城池撤離,下午魏軍便進駐該城,為了掩人耳目在城外打一場,雙方也是草草收場。
打到這種地步,其實已經可以說,魏韓之戰已然結束,剩下的,只不過是收尾善後而已。
對於這些事,有不少韓人看在眼裡,就比如韓國的丞相申不駭。
當這位老丞相得知韓王然曾與魏公子潤會面過,再結合隨後暴鳶的種種消極作戰行為,老丞相當即就猜到了幾分真相。
因此,他在韓王然於四月初返回邯鄲後,曾單獨面見韓王然,求證心中的猜測。
韓王然並沒有隱瞞,將他與魏公子潤的私下協議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申不駭,聽得申不駭久久默然不語。
平心而論,申不駭並不是反對韓王然的決定,甚至於,他還有些佩服這位年輕的君王那毅然壯士斷腕的果斷,畢竟,割讓王都在內的邯鄲郡南部所有城池,這種大手筆,可並非隨隨便便就敢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