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方紹忍不住問道。
那些士兵也認出了方紹,忙是行禮,一名親兵說道:“這是我家關將軍的《左傳》,前日有些潮溼,將軍命拿出去曬。方才將軍說要秉燭夜讀,便要小的們去拿了回來。”
原來如此,方紹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士兵們捧著竹簡而去,方紹的臉上的猶豫卻悄然消散了,眉宇之間,重新顯露出胸有成竹之色。
是的,他一直都將成功繫於自己身上,卻未曾想過,這一場戰爭,並非只有他一個主角,決定明天這場戰役勝負,將不再是他,而是關羽。
如今關羽夜讀《左傳》,只有心境平和才能讀書,而心境之所以平和,正是因為他對明日之戰抱有必勝的把握。
“關雲長啊,我就把籌碼壓在了你的身上,別讓我失望啊。”
方紹長吸了一口氣,目光深入夜色,越過吳人的營寨,飛向更遠的東方。
忽然之間,方紹的眼前閃過那一張冷豔的容顏。
“這一戰之後,雙方既為敵國,她應該會深恨我吧,看來,我是不用擔心當初的承諾無法兌現了。”
本來應該高興才是,卻不知為何,方紹的心頭卻湧上一絲淡淡的惆悵。
夜漸漸逝去,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然發白。
天亮了。
而在洞庭湖的那一端,巴丘城外,城門剛開,早已排成長隊的商販行人便推推擠擠的急著進城。
吳人天生都是經商的材料,當巴丘城為戰爭陰雲所籠罩,人心惶惶之時,那些遠在吳會的商人,卻敏銳的嗅到了發財的機會。
如今吳軍封鎖了湘水口和洞庭湖口,南北和東南交通均被阻,商路就此中斷,誰若能打通商路,將三地的商貨偷偷販運出來,自然便能發一筆橫財。
然而,並不是隨便哪一個商人都能抓住這樣的良機,那些能夠拿到通行證,幸運進入敵境的商人,往往身後都有大族世家的背景。可笑的是,正是這些大族推動了這場戰爭,並制定了戰場的法律,而他們卻反而利用手中的特權,從戰爭中漁利。
“你,通行證交出來!”
守城的隊率兇巴巴的向排隊上前的商販吼叫著,就算是那些弄到了通行證的商販,在出示證件的時候,也不得不偷偷的塞上幾吊錢,方才獲准透過,而那些沒有通行證的商販,則不得不賂以重金,至於那些捨不得下大本的小商人,則只得經受了一番喝罵之後,灰頭土臉的折返回去。
“你們兩個,把通行證拿出來!”
這一次那隊率衝著喝叫的,乃是兩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這兩名男子穿著華貴,光腰上彆著的那枚玉}夙,便知是非富即貴,所以,那隊率自勺喝叫聲也比對別人時溫柔了不少,心裡邊正盤算著從這兩個貴公子手裡好好撈上一筆賂金。
“進個城而已,要什麼通行證,讓開。”
當先那高挑的男子不屑的回了一句,抬腳便往裡走。
那隊率先還是頭一次碰著這樣不識相的傢伙,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是大怒,急是喝道:“好啊,沒通行證還敢擅闖,來呀,將他們二人攔下。”
七八名士卒得令,一擁而上便將城門堵了住,一個個凶神惡煞手扶刀柄,準備隨時動手教訓一下這倆不懂規矩的年輕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擋我家….後邊那個稍矮的男子不驚反怒,上前指著這幫士兵便喝罵,但話未說完卻被那高挑男子抬手製止。
那男子連正眼也不瞧他們一眼,只淡淡道:“我們只是想入城而已,爾等憑什麼阻攔?”
那隊率走上前來,指著貼在城門外的告示,很不爽的嚷道:“你們兩個是不識字還是眼瞎來著,沒看到我家魯將軍的將令嗎?現下我軍正與荊州軍交戰,為防奸細,凡人城者一律出示通行證。”
“與荊州軍交戰!”
那高挑男子神色一變,顯然是有些吃驚,但很快便恢復了常色,不屑的瞟了那隊率一眼,道:“既然凡人城者都要有通行證,那我方才為何看到,有不少人明明沒有通行證,你卻收了他們的錢後便就放他們入城了呢?”
周圍看熱鬧的商販們都竊笑不已,心想這人腦子八成是犯病了,你說你不塞錢行賂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公然把潛規則給挑明瞭,這不明擺著讓軍大爺難堪嗎,得,有好戲可看了。
果然,那隊率聞言又羞又怒,一張臉立時脹得通紅,幾步上前,指著那男子鼻子斥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收他們錢了,你可休要誣衊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