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青州城快到了。”滿臉紅暈，牛二搖晃著站起身，努力地張了張嘴道。

“黑小子，一個胳膊的，把牛二給我扔下去。”牛二話音落點，趙簡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叫道。

“好嘞。”小黑和屠龍天雄赳赳氣昂昂地站起身，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架起牛二作勢就要扔。

“好了乾爹。”一旁，秋離歌捂嘴輕笑一聲朝趙簡道，“等見到琳兒姐姐再讓他叫也不遲嘛。”

“好好好。”面對秋離歌，趙簡登時軟下來，連連應聲回頭看著牛二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我看你還能扛到什麼時候。”

夜已深，偌大的青州城卻燈火通明，顯示出這座蠻荒如今第一大城的繁華富庶。青州城北城更是亮如白晝，府主府明燈高挑，衛兵衣甲鮮明，整齊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府主府大門前，一個年輕女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翹首看向遠方，人群前，一個約莫十餘歲長的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玩耍。

小男孩雙手吃力地握著一把小刀，蹲在地上對著石面專心地刻著，小刀揮舞間，一個栩栩如生的小人出現在石面上。小人腳踏一塊大石手握戰刀威風凜凜，眼中寒光四射，顧盼之間霸氣盡現，一副王天下的模樣。

“牛牛，過來，到媽媽這裡來。”收回目光，趙琳兒朝孩子叫了一句，眼中慈愛盡現。

“哎。”小男孩痛快地答應一句，站起身拍了拍塵土撲到趙琳兒懷裡，抬頭瞪著大眼睛忽閃忽閃地道，“媽媽，爸爸真的會回來嗎？”

“當然了，媽媽什麼時候騙過牛牛。”趙琳兒低下頭愛溺地摸著小男孩的頭道。

“太好了，我也有爸爸了。”小男孩仰起頭高興地笑道，隨即神色一黯，“可是，我給爸爸的禮物還沒做好。”

“沒關係，爸爸是個偉大的人，做大事的人，不會在乎的。”趙琳兒說著目光又落到深邃的遠方，黑暗中，似乎看到牛二的笑臉，不屈的容顏，剛毅的臉龐。

“可是，我會在乎。”小男孩努了努嘴，也掉頭看向遠方。

“報，報公主，府主大人回來了。”遠方，一個衛兵急速跑來，單膝跪在趙琳兒面前恭敬地道。

“還有誰？”趙琳兒目光一亮立刻道。

“還有白眸天帝大人，還有五男一女六個生面孔。”府兵恭敬地道。

“到哪裡了？”趙琳兒說著目光又飄向遠方。

“已經下了飛行生命，估計用不了盞茶時間就能到。”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趙琳兒說著擺了擺手，將懷中的小男孩推開道，“牛牛，待會兒爸爸就回來了。”

“嗯。”小男孩點了點頭，目光跟著落向遠方。

遠方，影影綽綽走來一群人，趙琳兒目光凝聚，為首兩人正是父親趙簡和白眸天帝，後面中央是個陌生的臉孔，只是一看到那張臉，趙琳兒的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男人面容醜陋，身穿白黃色布袍，下襬已經破損，絲絲縷縷如同街邊乞丐一般。身材雖然消瘦卻挺的筆直，肩膀上扛著一個碩大的腦袋。面色發黃，頭頂稀疏的黃髮如雜草般隨著秋風左右搖擺。最吸引趙琳兒目光的卻是那雙眼睛。

眼睛細長，目光呆滯，直直地看著自己，趙琳兒卻從呆滯的目光中讀出一種愧疚，一種欣慰，一種熟悉。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目光交匯的剎那，整個世界彷彿都停止下來，周圍的一切也都不復存在，天地間也只剩下他們。一別經年，君安否？

一瞬間，淚水模糊趙琳兒的雙眼。從牛二的容貌中，趙琳兒讀出的是這十幾年來的辛酸，苦辣；從牛二的容貌中，趙琳兒讀出的是十幾年來的風霜，雨雪；從牛二的容貌中，趙琳兒讀出的是十幾年來的滄海，桑田。任誰都敵不過時間的流逝，情猶在，人變遷！

一旁，秋離歌心底也酸酸的，遠遠的，她就看到佇立在秋風中的趙琳兒，消瘦的身影，期盼的目光，孤獨的守候。那份翹首企盼的心情自己也嘗過，那份渴望，那份孤獨，那份牽掛不是每個人都能撐得住的。

悄悄的，秋離歌推了推牛二，小聲道：“去啊。”

牛二這才恍然大悟，嘴角微微抽動艱難地邁開步伐朝趙琳兒走去。

在他心底，對趙琳兒始終有一種愧疚的感覺，於情，於愛，於理，趙琳兒都不曾虧欠他，反倒是他虧欠趙琳兒許多。孤獨地守候，養育，所承受的壓力不是他能體會的。一別十幾年，再見面時，牛二喉嚨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