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之蚩蚩，抱布貿絲……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清晨，天剛矇矇亮，低低的背書聲就從臥室裡響了起來，霍玄曦睜開眼，起身洗漱後，到廚房裡熬上白粥。

在擺出買早餐和親自做早餐，一多一少的花費價格清單後，小姑娘果斷同意把廚房的活計交給了他，美名其曰“你吃我的住我的，就得給我幹活”。

鬧鐘撥向六點二十，小姑娘從屋裡匆匆跑出來，坐在桌前，喝粥。

“已經三天了，今天我就得上學去啦，”她嚥下最後一口，有些不捨得眯眯眼睛，“我爸媽今天應該會回來，所以你……”

“先吃飯，”霍玄曦把裝滿小菜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今早上怎麼起來的這麼早？背的是什麼課文？”

“《氓》啦，《詩經·國風·衛風》裡的一篇長詩，講的是一個妹子和情人恩愛成親，但婚後情人變渣男，變心拋棄了她，妹子決然和渣男一刀兩斷的故事。”

霍玄曦擰緊了眉心：“小小年紀，你看這種東西做什麼？你才多大，專心學習，什麼情情愛愛的，不適合看這個。”

小姑娘好笑地看著他：“高考必考的古詩文，哪裡不合適啦？再說……”

她咬著嘴唇，白粥的熱氣燻得她玉白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她支吾道：“我也不小了，我還有男朋友呢……”

霍玄曦本來收拾這桌上的碗筷，忽然間心涼了涼，像是什麼寒冬的冰雪落在心裡，渾身骨頭都發冷。

——男朋友。

是了，她有男朋友的。

那麼寶貝的相框和情書，捧手裡怕沾上汗藏抽屜裡怕落了灰，珍惜的更什麼似的，她當然……

“哎，說起來，我男朋友和你長的還有點像呢。尤其是眼睛和鼻子，一模一樣哎。”

她忽然笑了起來。

霍玄曦沒注意到她這句話，注意力全在她有男朋友這件事情上。

男朋友！

他心裡頭浮起異樣的不舒服，像是被陰暗的蛇咬了一口，似乎疼得中了毒，卻又無從說起。

他覺得自己可笑。

她有沒有男朋友，和自己又什麼關係呢？

自己是她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說反對？

可是——

可是她才那麼小，誰知道她男朋友是個什麼東西？

要真是對她好，怎麼和這麼小的姑娘談戀愛？

一點不負責任！

肯定是個卑鄙的混賬！

霍玄曦在心裡自我解釋，一定她救了他一命，他本著報答救命恩人的心，才想照顧她。

要和她說明白，讓她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是對她好的，她要為自己人生負責，不能肆意揮霍青春年少。

“……你還小，談什麼戀愛？”

可憋了半天，霍玄曦也只擠出來幾個字，“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等你長大了，會找到更好的男朋友的。”

但，小姑娘一聽這話，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

像一隻被激怒的小刺蝟，警惕憤怒地瞪著他。

“我和我男朋友關係可好了，你別挑撥離間，我不會和他分手的！就算……就算他和諾羽親嘴了，肯定也是誤會，他還是愛我的！”

“這混賬還敢劈腿欺負你？！他叫什麼，我要一槍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