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你就直說吧。”
沈師爺笑了笑,當下將一張紙遞給周知縣。
周知縣將紙接過看起,徐師爺亦是貼在一旁看去。
啪!
周知縣伸指一彈紙頁,彷彿看到一篇好文章般道:“好文!”
徐師爺看後,對著沈師爺也是一揖到地道:“蘇秦,張儀復生,也不過如此。沈公真乃大才!”
沈師爺汗顏道:“不敢當,不過是案牘之勞罷了。”
徐師爺道:“就算衙門裡幾十年的刀筆吏,恐怕也沒有這等見識,沈師爺實不必過謙。”
周知縣微微點頭道:“當得!”
徐師爺道:“東翁,事不宜遲,我立即就以衙門的名義,草擬文書,投至閩縣衙門去,看賀南儒這匹夫如何下臺!好一句今皇上為天下之共主,豈忍閉閩縣之糶,以乘侯官之飢!僅此一句,足可叫賀南儒嚇出屎來,哈哈,痛快,痛快!”
說完徐師爺大步離開了,其餘長隨也是一併向周知縣賀喜。
周知縣怫然道:“有什麼好賀喜的,我就從來沒怕過。”
眾人也知這知縣喜怒無常,討了個沒趣就只怨他們自己攤上了這極品縣令,當下一併退下。
沈師爺跟在周知縣猶豫是否把林延潮的事隱瞞下來,自己竊居其名,但想想對方身後有提學道的後臺,這事恐怕瞞不住,反而成為官場上的笑柄。
於是沈師爺道:“東翁,其實這計策並非是在下想的。”
周知縣看向沈師爺道:“我就猜得,若是沈公你想到了,也不會提學道一來人就提出來了。胡提學,我真小看你了,本以為你不過一介書生罷了。只是……”
周知縣皺眉道:“我們欠下胡提學這麼大人情,恐怕不易還之,你看是不是先派幾個家人去湖廣收些田產宅子,再去揚州杭州買幾個瘦馬船孃?”
沈師爺連忙道:“東翁,你誤會了,出此計策的,也並非是胡提學。”
“哪是何人?”
沈師爺低聲東:“東翁,還記得今日告狀之少年。”
周知縣一愣:“怎麼是他?笑話,非久歷宦場的人,怎能明白其中關竅?就說你在衙門治了二十年的刑名,也是毫無辦法,他一個小孩子就能想得到?”
“東翁,我也是不敢相信,但千真萬確啊。此子真是聰穎,洪塘社學也就罷了,今日縣衙之上,我就感覺此人非池中之物,而今……”
周知縣皺眉問道:“此子現在在哪?”
“被我安排在寅賓館住下了。”
周知縣臉上驚訝的神色已是過去,捻鬚道:“我看沒什麼的,不過一時運氣,再說了少時了了,大時未必的人多了去了。”
沈師爺不好說什麼,他知道周知縣的脾氣。
沈師爺只能順著周知縣的話道:“東翁說得是。”
周知縣走了兩步道:“這樣吧,賞這少年五兩銀子打發了就是。”
沈師爺聽了臉色一變,上前一步道:“東翁,這太少了吧。”
“一個讀書郎哪裡有使錢的地方。五兩銀子不少了。”
沈師爺道:“區區一個少年沒什麼,但他也是許先生薦來的,是胡提學的門生。”
“那就叫他不要將此事洩露出去好了。”
“這恐怕……”
周知縣怫然道:“一個孩童,也擔心這,擔心那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與許先生都是紹興人嘛,此事也託了不少關係。這樣事情一成我親自見見他。如此你也不會失望吧。”
“至於那少年報酬的事,就看他敢與我要多少了?”說到這裡周知縣浮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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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好處(第一更)
林延潮在寅賓館住了整整兩日兩夜,自己想讓沈師爺派人給爺爺和大伯帶信,讓他們不用擔心。但沈師爺卻派人告訴他,事情沒成,尚不能洩露一點訊息。同時這幾日就住在縣衙寅賓館裡,不能外出一步。
林延潮看著寅賓館那笑得陰晴不定的館夫,還有整日臭著臉,如自己欠了他幾百銀子的門子,也不會自討沒趣,隨意亂走,索性就在寅賓館老老實實住下。
自己被看管在寅賓館內,所幸飯菜還是不錯,四菜一湯,竟還是三素兩葷。
林延潮整日在寅賓館不是吃了就是睡了,不敢泰然高臥,只是滿心惦記周知縣,沈師爺那邊的音訊。
不知自己這封信會在侯官,閩兩縣之間,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