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齊嚴的影子不是嗎?沒有了齊嚴,他要為了什麼活著?
被帶回伏羲國近半月,他甚至不敢直視駱天涯的眼睛,在情人眼中,他只看見自己勝則驕矜、敗則塗地的形骸!
窗外園子中的花開得千嬌百媚,清風拂過,揚起陣陣香塵。
陽光溫暖而乾爽,此時正是一日間最溫暖美好的時光。可是,他卻依舊覺得冷,徹骨的寒冷!
“怎麼了?”剛進房的駱天涯,看見齊顏蜷著身子發抖。他愛憐的將他抱在胸前,像哄孩子一般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著,“沒事了,沒事了。”
回應駱天涯柔情的僅僅是一室的沉寂。
“顏……”駱天涯眼神有些複雜。此時的齊顏沒有了家,沒有了國,他算徹底得到他了。可他得到的卻是被悲傷擊垮的他,既是他沉默至今,但他依舊清晰地感到了他的悲哀與絕望。
珠簾清脆作響,花園中吹來的暖風香塵把白紗揚得如煙如霧。
齊顏凝望偌大的鏤空雕窗外的花園,面對的是窗外一望無際的花海,他記得齊嚴說過不喜歡嬌弱的花朵。其實他也不喜歡。花是該凋零的,就如同戰場上總有榮辱興衰一樣。他的靈魂和家人、戰場緊緊連繫在一起,沒有了家人,沒有了戰場,他不知道自己還剩下的還有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駱天涯連這樣的他也要,那樣的男人不該甘心這樣的他。
齊顏像一個沒有意識的娃娃,任由駱天涯抱著。“我再也不是齊嚴的影子了……我是誰……”
駱天涯只是緊緊抱住她。“你是齊顏!傲視無雙的齊顏!”
從離開千日國後,齊顏一直沒有哭過,可目光流轉間除了悲哀和絕望,甚至還有對未來的恐懼。
齊顏的雙手緊緊抓住駱天涯的手,像個溺水的孩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抓住生命唯一的浮木。
“無論是怎樣的你,我都要,只要是你。”駱天涯輕吻齊顏的額際。即使懷中的人現在殘破不堪,但他還是該死的想要!
曾經,他認為找到了理想中的夥伴;曾經,他認為齊顏可以成為與他最匹配的武將,他一直這麼認為。當那一夜趕到齊府,看見倒在血泊中的他,他突然發現,他不僅渴望得到他,更渴望能真正完全取代他生命中的其他人,成為他的靈魂伴侶。
那樣邪氣凜然、傲視眾生的齊顏,如今卻溫順的躲在他懷裡舔拭傷口,他的銀槍、他的白甲,都失去了,現在在他眼前的是殘留下來的最真實的齊顏。
他看到的一直是堅強地傲立於天地的齊顏,曾經他好奇過他真實的模樣,卻不曾想過,原來他根本就不曾保留過自己,失去了驕傲的外表,他其實一無所有——但他卻依然征服著他,用另外一種方式。
他再次想要撕碎她,然後重新塑造他,一個,屬於他的齊顏。
“柳夕顏沒死,齊嫣然沒死,承歡也沒死,還有你母親,他們早被齊嚴送走。還有你父親,他帶著你麾下全數齊家將,正在前往與你家人會合的路上。”駱天涯將一紙家書放入齊顏手中。“齊家人沒有了國,可是他們還有家,只要還剩一個人,齊家人的家就還在。”
齊顏顫抖著攤開信紙,曾經在他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娟秀的字跡,如今卻儼然成了他生命的出口。“他們……”
“在蒼山離宮。”駱天涯笑起。他知道齊顏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唯一遺憾的是,支撐他活下去的人不是因為他。“要去嗎?”
“不……”他淡淡地拒絕。“我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們。”
一個被擊垮了齊顏,他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對摯愛的家人,如何再去面對曾經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他不想見他們,至少現在不想。
他必須重新站起來,先站起來……
“幫我。”抬頭直視駱天涯的眼,齊顏道。
“好。”撫開貼在他頰邊的碎髮,駱天涯笑著應允。
第五十七章
玄王府諾大的練武場,承襲了玄王一向的低調風格,玄色大理石是唯一的色調。
青天白日,練武場的數十扇窗格全部被嚴嚴實實地關上,陽光鑽過精巧的窗子在地板上投下層層光影,尤顯刺眼。殿內燃著幾束巨型火把,兵器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陣陣幽冷的光芒。
這樣冷肅的場面,非常適合地賠上了肅殺的氣氛。
武場中央手持黑色長槍的司修祁與手握大鋼刀的肖肆纏鬥了近半個時辰仍是難分勝負。
就似事先已有默契般,與齊家將這一場不在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