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看不出一點過去軟弱的影子,帶著堅決,甚至一絲若有若無的……恨意。她恨嗎?那個生了她卻沒有養她,連長相也都不記得,卻搶走了宗巽的人。
胸口陣陣的疼痛,逼的她心煩意亂。“她不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巫子桐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她是根本沒有‘面目’可以示人。她那全身嚴嚴實實的包裹底下……根本什麼也沒有。”巫燏愣住,巫子桐繼續說,“你媽媽並不是死後執念不消的怨靈,她只是普通的魂魄,並且在陰間已經8年……生前的記憶早已經模糊不清,甚至忘記自己曾經是個人。可是她卻強行被帶出陰界,成了沒有思想和理智,僅僅依靠本能在活動的死靈。也根本沒有肉體,那衣服包裹底下,都是空的。”所以才需要包得如此嚴實,不透一點縫隙。“一定得阻攔宗巽才行……他要用血肉之刃為巫憐重塑身體……那本是不可外傳的秘密,但宗巽是宗家的傳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得知了使用之法……”“那究竟是什麼方法!?”巫子桐看著一臉焦躁的巫燏,難得的摸了摸她的頭,“你不知道會比較好……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千音和凌胡怎麼樣了。”巫子桐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走出房間。巫燏定立在原地看她走出去,冷千音和凌胡怎樣不關她的事,她想起宗巽看到她時那冷漠的眼神,胸口的疼痛慢慢擴散……許久她終於邁步,沒有去眾人所在的客廳,走向了另一個房間。推開那扇門,宗巳的屍體,正靜靜躺在床上。她在宗巳的屍體旁邊坐下來,攤開掌心,那裡靜靜的握著一顆半透明的紫色石頭。小貘背叛,已經被封印,宗巳死了,悠野哥行蹤不明……她狠狠握住那顆紫咒石,眼中一抹殺機。
——她要把宗巽搶回來。就算殺了那個非人非鬼的母親,就算打斷宗巽的手腳……再次出現在巫燏面前的宗巽,她不會放他走!在那顆靈魂的深處,屬於來自黃泉的妖蝶的東西,已經漸漸改變了巫燏。
(十四)血肉之刃1
在黑夜裡遊走的東西與其說像一條蛇,倒更像某種軟體動物,泥土混合著血肉組成的身軀貼在地面緩緩蠕動著前進。穿過無人的道路,消失在一棟破舊的小院門縫下。泥土跟骨頭摩擦的聲音在粘稠的血中發出悶響,水泥的地板上留下一條暗紅色的痕跡。
森白的月光透過窗子照在屋內,地面上掉落著一攤衣服,靴子,褲子,上衣甚至帽子和手套都還連在一起,就像脫下來的蟬殼。一把短刀落在衣服旁邊,隱約散發著暗藍詭異的光澤。
那灘模糊的沒有大腦的東西像是受到那把刀的牽引,徑直向地上的衣服蠕動過去,從衣領鑽入,漸漸的充實了衣服的內部,形成了完整的人形。屋內的燈突然被開啟,光線透過燈泡上厚厚的一層灰塵照下來,照在從屋裡走出來的男人臉上,他的眼睛低沉而深邃,嵌在那張俊毅的臉上,有著長期的陰鬱而留下的陰影。
“你又自己跑出去了嗎?”一聲輕得幾乎無法察覺的嘆息,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即使知道那一身黑衣下的“人”根本看不到。他走到黑衣人跟前,手指輕觸上那身衣服,便有一層若有若無的光紋,宛若畫符貼在衣服上,微弱得隨時都會消失。——果然咒符又變弱了,那男人一手拿過那把短刀,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和靈力沿著那光紋再次加深。“你餓了嗎?不要再跑出去,沒有這身衣服的保護,萬一遇到危險,或者在天亮時趕不回來被陽光照到,你根本沒有辦法保護自己。”說著,他伸手向一個角落,一個被繩子捆住堵住了嘴巴的女人瞪著驚惶的眼睛,被拖了過來。
“你的食物我會幫你準備。”他把短刀放回那黑衣人手中,便默默退到一邊,無法自制的別開了臉。女人的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驚恐的看著那個黑衣人走近,手中的短刀在瞬間已經深深插入了她的頸間……血肉和精氣從短刀的刀刃源源不斷的被供給黑衣人,在“她”的腳下漸漸有一灘溼泥滲了出來。站在一邊的男人看著那一灘溼泥,計算著。當黑衣人身上的泥被全部替換成血肉,就可以開始塑造她的肉體。他極力不去看那漸漸變成一具乾屍的女人,每一次將人送到黑衣人的刀下,他眼中的陰影便彷彿有加深了一層。這是第幾個人了?還需要幾個?他看著那黑衣人,眼底裡一片幾近絕望的溫柔。
自從地府之門再一次被開啟,雖然大量的死靈被封靈結界阻攔,卻仍舊有一部分趁隙溜進了人間。巫子桐處理了三個被殺人柱的善後,卻終日見不到本該去處理那些死靈的巫燏的影子。
“宗邪,有看到小燏嗎?”“她找宗巽已經快找瘋了,不到半夜不會回來的。就算回來了也是窩在宗巳房裡,你怎麼會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