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休息，薩拉查還惦記著戈德里克那點情緒上的不對。 “發生了什麼？” 或許是想到戈德里克不願意說，他還很隨意地補充了一句。 “我很在意呢，你要是懶得對我張嘴，把腦子開啟給我看看也是可以的。” 戈德里克嘆口氣。 “我只是有些詫異雷古勒斯的態度。” “態度？什麼態度？”薩拉查翻個身，看向對面的床鋪。 “他在知道自己的命是用那個家養小精靈換的時候，居然會憤怒。” 戈德里克的神色全是茫然，他是真的沒想到雷古勒斯在知道這個事情之後會生氣。 “他居然在乎一個家養小精靈的生命……為什麼？” 薩拉查似乎也有些詫異，沒有說話。 “克利切那個小精靈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自己小主人的生命，我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它只是家養小精靈，那些生物的天性就是如此，它們……只有忠誠而已。” 戈德里克似乎真的不明白，他或許也清楚那是為什麼，但是依舊無法理解。 “雷古勒斯是所謂的純血巫師不是嗎？我以為他是驕傲的，甚至是傲慢的，對於那些生命，區別於巫師的生命，應該是不在意的。” 他在床上轉輾反側，是真的苦惱。 “可是他居然會因為一個家養小精靈的死亡而悲傷，就像是，那個家養小精靈是他的家人而不是一個奴僕那樣，可是……怎麼會有巫師家的孩子，會把家養小精靈這種生命當作活生生的生命呢？” 薩拉查微微嘆氣。 “感情的事情，不是最難琢磨的嗎？” 戈德里克沉默了許久，才說：“感情的事情，確實很難琢磨。” 薩拉查低聲說：“如果你這麼說，你應該見過了薇薇安吧？她有沒有說什麼？” 戈德里克低聲說：“她只是很詫異，詫異從克利切身上看到了……”戈德里克有些艱難地說出那個詞彙。“愛……” “那個叫作克利切的家養小精靈居然是真的用一顆心去愛雷古勒斯的……然後她很簡單就同意了交換，她說，有一個快要生出自我的家養小精靈是值得研究的，在她看來，還值一些東西。” “真是好笑，明明應該是奴性貫徹到骨子裡的生物來著，自我那種東西，怎麼會存在呢？” 戈德里克語調快速，他似乎覺得這樣長篇大論地說著，就能證明自己的認知是對的，用一個家養小精靈，一個普普通通的家養小精靈來換一個巫師的生命，是很值的事情，是沒有錯誤的。 可是當薇薇安說克利切有自我的時候，他又猶豫了。 一個智慧生命有了自我，產生了自我的認知，那它就是自由的了，自由的靈魂…… 那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戈德里克親手扼殺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靈魂，平等的生命一樣。 對於戈德里克來說，是難以形容的感覺。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但是在他自己看來，那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反擊，是為了生存，可是在為了維持自己的生存之外去推波助瀾的殺死一個自由的生命，對於戈德里克來說，還是第一次。 他都做好和薇薇安討價還價的準備了，畢竟沒有自我意識的生命在薇薇安那裡是毫無價值重量的，是不能用來作為交易的。 “如果，他是有了自我意識的，那麼為什麼心甘情願去死呢？” 戈德里克想要質疑，他心中的不安讓他去質疑這些。 “他為什麼明知道死亡，還願意去獻祭自己的生命？他真的有自我的意志嗎？” 薩拉查其實明白戈德里克此刻的茫然大概是不需要自己回答的，但是這聽上去確實有些荒唐。 “你用他指代了那個家養小精靈，戈德里克。” 薩拉查嘆口氣：“你認可了他。” 這就是答案了。 薩拉查只好安慰他：“無論怎麼說，最終做出選擇的都是克利切自己，他選擇了用自己的生命交換雷古勒斯的，那麼就不能算到你頭上，你沒必要在這裡糾結什麼，我想，你知道把辦法告訴了他，不是嗎？” 戈德里克在那裡長吁短嘆，大概依舊覺得不安。 其實薩拉查心裡也有些詫異，家養小精靈這種存在，在他印象中都是沉默的安靜的，斯萊特林禁止家養小精靈大呼小叫，甚至懲罰自己，做出任何莽撞沒有脫離獸性的行為，所以，薩拉查對於這些生物的記憶，大概就是安靜，也只是安靜。 斯萊特林對於不合格的家養小精靈處理的也很乾脆，直接就是燒乾淨，然後再繁育一隻，所以薩拉查本身也沒把家養小精靈當一回事。 不過，那個叫作克利切的家養小精靈確實有些不一樣。 這也讓薩拉查有些重新認識了一遍這種奇怪生物的感覺。 感情？ 那些家養小精靈真的有感情嗎？ 不是隻有恐懼和忠誠嗎？ 薩拉查在一重重的疑慮中，似乎覺得自己意識到了什麼。 那是一閃而過的感覺，等他回過神，就聽到隔壁床鋪上，戈德里克有些沉重的規律的呼吸。 【這是睡著了吧？還睡的有些不踏實的樣子。這傢伙，自從來到這邊，心思就越來越重了，一點也不好玩……】 薩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