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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部分

南霽雲這時的神情都與平日不同。

唯有善直;倒還保持本心;或者對於莽和尚來說;所謂封侯;還比不得一頓美食重要吧。

“雖是如此;卑沙城不好攻;想要奪城;必出奇計不可;諸位可有什麼想法?”葉暢又道。

他如今兵力少;不可能為了省事而去拿人命填這座卑沙城;故此須出奇計才行。

卑沙城這些日子可謂人心惶惶;泉蓋洪得知唐軍在距離卑沙城不足三十里處紮營;便將部下驅趕起來;整日裡巡城修城;晝夜輪換;唯恐給了唐人可乘之機。他的部下也知道事關重大;沒有一個口出怨言的。

唯一清閒的人;就是負責北門的羅九河。

雖然泉蓋洪口頭上說北門重要;實際上大夥都明白;唐人不可能繞過大黑山跑到北門去;故此羅九河所守之處;其實是最無威脅之地。泉蓋洪甚至再度從羅九河手中調走了一百五十人;只留給他一百五十人;幾乎徹底剝奪了羅九河的兵權。

羅九河心中憋悶;卻不敢形諸顏色;越發兢兢業業;唯恐給自己惹來禍端。他這日正在城上巡視;卻見一頭驢踏著薄雪而來;仔細看去;乃是水雲觀觀主陳宣微。

“宣微道長如何會到這裡?”羅九河訝然道。

“眼見便是年關;貧道欲入城買些紅紙、香油……咦;羅將軍怎麼親自上城值守?”

羅九河嘆了口氣;他篤通道教;故此在大戰之前還曾去水雲觀祈福;此時見陳宣微來此;便下令開門讓他見來。

誰知他命令一下;旁邊一人卻道:“羅將軍;此事不可;刺史可是有令;不得他軍令;任何人都不準出入卑沙城;以防唐人奸細”

羅九河愣了愣;不禁頹然。

他知道泉蓋洪不信任他;卻不曾想;這個名義上來助他防守的傢伙;竟然是來監視他的。陳宣微在水雲觀修道多年;卑沙城中人幾乎都認識他;他比葉暢來遼東可要早二十年;他如何會是奸細

無非就是為難他罷了。

“啊呀……”卑沙城並不高;他們在上的說話;城下陳宣微自然也聽到了;他面露難色;然後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入城了只求羅將軍替我將紅紙香油送出城;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羅九河心中歉然:“理當送上貴觀;羅某也許久未曾去禮敬;罷罷;今日羅某便暫休一日……荔丁;這北門守衛便煩勞你了。”

荔丁正是被派來監視他的那人;見羅九河識趣;他笑著道:“羅將軍放心;只管交與我就是。”

羅九河買了紙和香油;令親兵帶著;便出了卑沙城。陳宣微與他慣熟;稽首道謝;幾人便緩緩離開。

山路雪地溼滑;甚難行走;到後來眾人只能牽著馬驢。陳宣微回頭笑道:“此路令老道想起曾聽過的一首詩來。”

大唐詩風甚行;樵夫孺子;皆能背詠;遼東近唐;亦有詩風。羅九河身為漢人;雖是身在胡營;卻也能欣賞。當下便道:“道長所記的;必是好詩;請為我試吟之。”

陳宣微捋須吸氣;然後吟道:“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饈值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李太白之詩”羅九河聽得這兩句;心中頓時記起;這詩乃開元年間李白所作;此時流傳已廣;羅九河亦是能背。那“拔劍四顧心茫然”一句;令他大起共鳴之心。

他將門世家;自負才氣;卻廁身於胡虜之下。以前還可以以甚得重用自我安慰;可現在泉蓋洪猜忌之心已經表露無疑;他便是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故此;待陳宣微吟道“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之句時;他忍不住應聲同吟;到最後“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時;他聲音卻壓抑下去。

吟罷之後;陳宣微笑著看了看他:“羅將軍心情不好。”

“讓道長見笑了。”

“將軍聽得這一首;可知李太白去年又做了一首《行路難》?”陳宣微道

“某粗鄙之人;確實不知;請道長為我吟之。”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陳宣微又是一聲長嘯;開始吟誦。他唱道情慣了的;聲音清亮;直震得周圍林海雪聲束束;如一道涼風;直貫入人臉。羅九河只聽這一句;便有共鳴之心;長嘆了一聲。

待聽得“昭王白骨縈蔓草;誰人更掃黃金臺”之時;他心情一憤;忍不住拔劍;砍向身邊的一株樹。最後“行路難;歸去來”六字;陳宣微聲音餘韻;繞於林間;許久不歇。

“恨不能隨道長隱居練氣;以求長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