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肅然看向那年輕人;他身邊的惡僕當中有人便衝著那年輕人去:“哪兒露出的玩意;竟然敢對著咱們戶曹叫嚷”
“戶曹;好大的官兒;咱可真怕了。”那年輕人冷笑一聲;將身後的簾子掀起。
簾子裡面;一張微胖無須的老臉沉著往這邊望了一眼。
韋諒一見這張臉;驚得險些跳起來;見自己的惡僕猶自衝向那年輕人;慌忙叫道:“住手”
那惡僕卻沒有收住手;一把推在年輕人胸前;年輕人唉的一聲叫喚;就坐倒在地;那門簾自然也就放下了。
“住手;讓你們住手”韋諒此時魂都要飛了;衝上去厲喝。
躁動的家奴們總算被制住了;韋諒來到那簾子前;想要去掀;卻又不敢。
大冬天的;馬上就是年關;他卻是冷汗涔涔;彷彿如三伏天一般。
他回頭望著葉暢;目光中既有怨毒;還有更多的是不解。
“高……高將軍”他在簾外猶豫了會兒;終於開口:“不知將軍在此;卑職……卑職失禮了。
“失禮?咱看到的卻是你威風凜凜呢。”高力士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
果然是他;果然是高力士
韋諒額頭冒的汗更多了;他父親是韋堅;對於高力士;自然不陌生。
李隆基還是王子之時;高力士便是他身邊的內侍;在李隆基發起的兩次宮廷政變當中;高力士都扮演了很活躍的角色;故此;高力士一直得李隆基信任。他雖然不是權閹;影響與權勢;卻不比漢時那些著名的權閹小。
太子李亨;見了高力士;也要稱之“二兄”;諸王公主呼之阿翁;駙馬輩喚他“爺”;便是李隆基;於人前呼之;也多為“高將軍”而不名之。高力士並不擅權;聲名甚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乃是天子李隆基心腹中的心腹;他在李隆基面前說話的份量;絕不在宰執重臣之下。
他如何會在這裡
李隆基待高力士亦是極厚;高力士在宮外有宅;而且娶有妻室。但在絕大多數情形下;高力士還是隨侍在李隆基身邊。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興慶宮中陪著天子麼;怎麼會到香雪海來
定然是葉暢的詭計……一定是他設計陷害
此時韋諒心中深深後悔沒有聽盧杞的話了;只要忍一忍;哪怕丟掉一些面子;至少不會處在如今這種局面。
“卑職不敢;卑職有罪;還請高將軍念在家父份上;寬恕則個”他彎腰深揖;根本不敢抬頭;便這樣杵在簾子前。
葉暢終於從座位上起身了;邁步來到那簾子前;拱手一揖:“高將軍;某先告辭了。”
“參軍多禮;且去自便。”高力士的聲音很客氣。
葉暢拍了一下韋諒的肩:“韋戶曹;有件事情還忘了稟報韋戶曹一聲;這鋪子;某已經轉給高將軍了——哈哈;韋戶曹帶著人砸了高將軍的茶樓;當真是膽大啊。”
說到這;葉暢揚長而去;韋諒則是膝蓋一軟;險些趴在了地上。
自己……砸的是高力士的鋪子?
這絕對不是韋諒能承受的後果;甚至他父親韋堅也承受不起。當然;若是他們知道高力士只是個幌子;葉暢把香雪海送給的真正主人是楊玉環;只怕他們更會魂飛魄散。
韋堅父子本來也就是靠著鑽營而上的人物;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唯其如此;所以才會更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
高力士沒有理睬他;而是咳了聲;又有個內侍掀開簾子;高力士背手出來;徑直從韋諒面前離開
韋諒站在那邊;汗滾滾而下;他的人盯著香雪海;高力士必不是從正門而入;應該是後門。也就是說;高力士是配合葉暢演這一臺戲。
這背後的深意;豈不是……陛下對他們韋家父子不滿了?
“韋戶曹;韋戶曹”
高力士走了半晌;韋諒仍然保持著那姿勢站在那邊;有人推了他一把;他才踉蹌一下;回過神來
不行;他必須想辦法挽回——唯有找盧杞;他既然看出葉暢有所準備;那麼他必然有法子
想到這;韋諒快步出了香雪海;一雙眼睛在大街上逡巡;希望找著盧杞。但讓他失望的是;在長街之上;雖然看熱鬧者甚眾;卻絕無盧杞的身影。
那廝……走了?
韋諒心中頓時涼了半截;旋即意識到;盧杞定然也是看到高力士離開了。以盧杞心性;發覺事情竟然變得如此不可收拾;特別是於繫到高力士這樣的天子近臣;他會做什麼選擇?
當然是有多遠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