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坦說話的聲音不小;所以隔著門板;院子裡面的人也聽到了。
“是說與我聽的;有意交好啊。”葉暢淡淡一笑;對一臉疑惑的善直道。
門外莊坦所言;應當是說與他聽的;既是表明自己的苦衷;又向葉暢洩露了一點訊息:雖然有人要為難於他;但也只是為難;並不是真要將他怎麼樣;至少他還不必擔心性命之憂。
他回到住所沒有多久;那邊岑參領著第五琦興致沖沖過來。岑參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故此甚為歡喜;而第五琦想著從岑參那邊聽來的有關“經濟”的一些論述;也同樣是甚為興奮。但兩人到了葉暢宅前;一見門口站著的軍士;岑參還不覺得;第五琦卻是一把將他拉住。
“怎麼了?”
“那門口的兵士;乃是禁軍;葉司馬再受聖人恩寵;也不至於令禁軍為他站崗吧;更何況;這可不是充任儀仗的幾個禁軍;你看……僅僅前門;便足有數十人;看上去不象是護衛;倒象是……包圍”
第五琦在長安呆得久了;而且經歷過韋堅之事;對這種情形並不陌生;神情便是肅然。岑參聽了他的解釋;頓時激靈了一下:“不會吧……怎麼會如此
他方才只是不曾注意;現在用心一觀察;便知道第五琦的判斷無誤。第五琦看了他一眼;見他頗有驚惶之色;嘆了口氣道:“看來這位葉司馬……只怕也要步韋公後塵了。”
“不可能;葉司馬心思縝密;凡事多有預判;他在遼東之時;要我們針對各種可能突發情形;準備好預案”岑參用力搖頭:“這等情形下預案中如何說的……”
預案是葉暢在遼東大力推廣的一種對策方式。他自知自己並不是算無遺策的神仙;在面對李林甫、皇甫惟明、高力士等人時;甚至在面對如今還有些幼稚的盧杞時;他都屢屢被其人算計;故此;他為各種可能的突發事件擬定預案;並將之推廣到自己在遼東的統治之中。
只是驚惶了片刻;岑參便靜了下來;他想到了一種預案;是舊載與契丹人交戰前葉暢擬定的;就是軍情不利時當如何應對的預案。那份預案中有一種軍情不利的情形;乃是小部隊被敵軍包圍之時;被圍者當如何處置;而包圍圈外者又當如何處置。
“不;不象韋堅他們被捕的情形”冷靜下來之後;他鬆了口氣:“第五公;你看;這些兵士雖是圍著葉府;卻根本沒有攻打抄家的跡象;他們也絲毫不緊張;顯然不以為會發生廝殺;也不以為宅裡的人會逃跑”
第五琦也注意到這一點;見岑參這麼快就反應過來;恢復鎮定;他讚了一句。聽得他的誇讚;岑參不免臉紅;謙遜道:“非我有此定力;在遼東經歷過諸多事情;又做過多種推演;只要能靜下心來;自然可以看清局勢;進而尋找應對之策”
“雖非抄家;卻也包圍;岑公;如今當如何是好?”
“既然不是抄家;情形就沒有那麼緊急;我先打聽一番。”岑參略一猶豫;向第五琦拱手道:“我隨葉司馬去遼東;又隨他一起回長安;想來不少人都知曉;還請第五公過去問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第五公與葉司馬向來並無交往;不會引起懷疑。”
第五琦哈哈笑了笑;並不推辭;他大步上前;徑直到了那些龍武軍軍士面
“諸位請了。”他抱拳拱手:“這宅邸可是哪位大人物府;昨日經過時還不曾看到諸位;今日怎麼來了?”
那些龍武軍士齊齊看向莊坦;莊坦眉頭皺了皺;狐疑地摸著下巴:“郎君是何許人也;為何發此問?”
“某書生也;聖人有旨;召天下通一藝以上者入京備選;某故來此;欲於謁貴人;只是不知此宅中何許人也?”
入京參與科舉、選拔的書生;拿著自己的文章於謁;這等事情;在長安城中每日都有發生;而且百餘年來諸位名士;幾乎都做過;第五琦這般說;並不惹人懷疑。
今年正月之時;已經久疏政事的李隆基;不知是哪根神經管事;突然下詔令天下通一藝以上者入京備選;大約是想玩一回唯才是舉;這個詔書將不少人都引入了長安城中。
“原來如此……這裡住的是遼東行軍總管府錄事參軍、積利州司馬葉公諱暢;若你是於謁到這家來;怕是走錯了門路;葉公乃是邊臣;不是朝中大員啊;哈哈……”
“不是朝中大員;諸位乃是禁軍;天子親衛;怎麼會在此處?”第五琦訝然:“將軍莫要哄我;我只是投遞文章罷了;不會驚擾貴人。若僥倖得貴人賞識;也算與將軍結個善緣。”
他倒是會說話;莊坦哈哈笑了聲;心道這廝看模樣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