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起李林甫“口蜜腹劍”的歷史典故;想到他在這裡幾乎沒有談任何正經事;就是陪著自己喝茶閒聊;甚至談風花雪月;葉暢心裡就不寒而慄。
李林甫是真怒了;自己從種種跡象中得到的推測;現在已被證實。如今李林甫對他;不過是虛以委蛇;根本不是以往的推心置腹
“李公;我此次入京;未得聖旨;此事還請李公……”
“小事;小事;此等小事;你如何需要在意?”
“李公;登州司馬之職……”
“聽聞十一郎你在遼東將自己的戰功還分了一部分給安祿山?做得好;做得好;有古之名將風範。”
“李公;既提及遼東;往遼東移民之事……”
“遼東地廣人稀;有不少胡蕃;又離新羅近;胡女和新羅婢風味;與中原大不相同吧?”
半個時辰當中;葉暢與李林甫的對話;就充滿著這樣的內容。葉暢此次進京;事關重大;連招徠第五琦這樣的大事;他都只能委託岑參代勞;哪裡有那麼多時間與李林甫在這閒扯。
可是李林甫不是楊慎名;他不敢翻臉
不敢翻臉;就得敷衍;哪怕心急如焚;哪怕面色難看;也都只能忍著。葉暢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憋屈忍耐了;他在遼東積利、建安二州;如今可是一言九鼎;只有別人忍他的份;根本沒有他忍別人的事兒。
眼見時間打發了不少;李林甫笑道:“朝廷公務繁煩;十一郎遠道而來;風塵卜卜;我就不留你了;來人;替我送客。”
“李公;某還有要事……”
“哎;老夫知道老夫知道;你先回去好生休息;明日來此;老夫再見你。”李林甫捋須笑道:“如今天下承平;四邊靖安;還有什麼要事”
他一邊說;一邊起身送客;這種情形之下;葉暢心知再留下也沒有什麼意義;沒準還惹惱李林甫;將表面上的和睦都揭開來。他心中覺得十分驚訝;自忖自己沒有少往李林甫這邊送禮;信件上少不得一些早請示晚彙報的應付領導的手段;為何李林甫的態度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甚至連一點徵兆都沒有。
上回他來;李林甫是恨不得連夜就把他招為女婿;此次再來;卻是判若兩
出了李林甫的府邸;葉暢站在街頭;長安城三月的風吹在臉上;雖是溫暖;卻讓人身上覺得不適。自天寶初載以來;長安城的城市建設就沒有停過;整個長安就象是一座大工地一般;不是這邊拆;就是那邊拆。先後兩任京兆尹;都將這種城市建設當成一個來錢的門路。這種大工程建設的結果;就是灰塵特大;原本葉暢是希望水泥路面減少灰塵的;結果卻弄得長安籠罩在霧靄之中。
善直迎面而來;見葉暢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有些不順:“怎麼了?”
“無妨;看來別人做的事情;比我們想的要細緻啊。”葉暢道。
他雖然口中說無妨;心裡卻是明白;事情比起想象的要麻煩得多。李林甫不僅僅是想要在遼東獲取更多的利益;只怕他已經對自己起了猜忌之心。
“實在不行咱們就跑回遼東去;大不了一拍兩散;有遼東二州之地;便是天子也奈何不了咱們”善直嘟囔著道。
他是憨人;但說的話卻讓葉暢愁眉一展:正是如此
自己去遼東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當舉朝皆敵的時候;自己能有一片遮風擋雨的地盤嘛
莫說只是李林甫的猜忌;便是李隆基翻臉;只要不能在長安城中將他當場處死;讓他逃回了遼東;又能奈他何?
想到這裡;葉暢頓時念頭通達;原先的那點子抑鬱頓時消失。
“三哥說得是;咱們有遼東;誰都奈何不了”他向善直說了一聲;然後便離開。
他離開之後;李林甫府門前;一個人伸出頭來;望著他的背影;出了會兒神。
這人臉上一塊青斑;看上去甚是醜陋;但一雙眼睛;卻是尖銳如劍。葉暢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他才回過頭來;正準備進入李林甫府。
這時卻聽得有人喊了他一聲:“盧杞”
他回過頭來;忙向來人行禮:“原來是楊大夫”
“聽說相公與葉暢在月堂相會?”趕來的是楊齊宣;李林甫的一個女婿;他正色問道:“不知現在葉暢是否尚在府內?”
盧杞深深瞅了他一眼;微笑著道:“剛剛離開。”
楊齊宣對眼前這個在刑部掛了個主事名頭的年青官員;其實沒有多少好感。他自己長得相貌堂堂儀表非凡;自然是有些瞧不起盧杞。盧杞對他笑;他卻是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