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朝想了想,叫採芙去暖房裡把香囊解下來,她親自開啟拿出那隻紙鶴。摺紙鶴用的是澄心堂紙,比一般的宣紙厚些。翻來覆去地看卻看不出端倪……紙鶴飛了?
顧錦朝試著學陳玄越那樣,扯住紙鶴的尾巴拉動它的頭,也要它做出飛的姿勢。
滿屋子的丫頭婆子看著三夫人做如此童稚的舉動,都覺得很奇怪。
長鎖卻被這東西給吸引了,隨著母親的動作。盯著目不轉睛的。
這樣一飛,果然看出端倪了。紙鶴的翅下隱隱看得見幾個小字,連起來讀就是‘寤寐甘苦十餘年。今嘗感慨救養恩。’
顧錦朝心裡一震,她把這隻紙鶴拆開,字卻凌亂不能得其意了。還只有按照陳玄越說的來,才能看到這句詩的本意。
……其實他早就想告訴自己了?只是自己並未在意而已!
顧錦朝卻笑起來,這孩子實在太精明,稍不注意就要被他騙進去了。讓自己先看紙鶴,是怕自己責怪他隱瞞吧!
長鎖一個人在羅漢床上蹬著小腿,見沒有人理會他,哇的一聲就開始哭了。顧錦朝把長鎖抱在懷裡哄起來,心裡卻還想著陳玄越的事。如今秦氏對他並無威脅之意了,他為什麼還要行事小心呢?
看來還得等明天才能問他了。
……
入了夏天以後,各地有澇災有旱情,災情文書雪片一樣的到京城裡來。例朝的時候,工部尚書範暉上奏了鳳陽發洪水一事,淮河水溢,牽連淮、濟兩處。鳳陽多有陵寢,淮揚又是漕運通衢,這等災情必得要及早治理才行。陳三爺今日在內閣議事了一整天。發洪水治理修浚雖然是工部的事,但是安撫賑濟災民卻少不了戶部的事。從內閣回來,他又找了兩個戶部侍郎商量,先撥下去三十萬兩雪花紋銀,五萬石糧食運往鳳陽。
等回到家裡的時候又很晚了。
陳三爺下了馬車,陳義接過他解下的披風。
接連聽了災情,又怕災情之中誘發時疫,淮河兩岸百姓如今流離失所,陳三爺也有些倦容。
他回來的太晚,錦朝已經在床上睡著了。陳彥允看了她,又去暖房裡看孩子,守夜的鄒氏看到陳三爺過來,連忙站起來屈身行禮,陳彥允擺了擺手讓她坐下,孩子蓋著薄被,曲起的小拳頭放在頭側,睡得正香。他低聲問:“小少爺今日如何?”
鄒氏回到:“小少爺吃得奶,也睡得好。夫人下午抱著小少爺玩了會兒,小少爺困得很,一直睡到現在呢……”說著急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忙低下頭。心想三老爺果真長得丰神俊貌,儒雅沉穩,這氣度卻又不凡,逼得人都不敢直視他。
陳三爺嗯了聲,又回了內室去。
顧錦朝卻已經被採芙小聲喊醒了,坐在床上等他過來。
“你且睡著,怎麼醒過來了?”陳三爺走到她身邊,看到她醒著就皺眉。“誰叫你起來的?”
“亥時的時候您還沒回來,我就先睡下了。都這麼晚了,您該在內閣的值房裡歇息才是,還回來幹什麼……”顧錦朝直起身幫他解開朝服的犀革帶、佩綬,右衽袍的繫帶。
她的手隨即被陳三爺按住,他俯下身看著她的眼睛,語氣低沉無奈道:“錦朝,你可還記得,咱們三個月內不得同房……”
顧錦朝臉一紅,他想到哪裡去了!不過就是幫他寬衣而已。“妾身只是伺候您換衣裳,想著您也累了。原來不都是這麼伺候的嗎……”
“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陳彥允笑了笑,欲言又止。
禁慾已有半年了,便是偶爾有,也都從沒有真的要過她。她要是再撩撥些,就很難說了。
他直起身自己解開繫帶,脫下身上的朝服。顧錦朝收回手不再幫他,燭火的映襯下卻覺得他身材高大,手臂結實修長……她別開臉問:“您回來得這麼遲,可是有什麼大事?”
“鳳陽發洪水,那邊的陵寢多,又影響了漕運。所以災情不能耽擱,偏偏泗州又是黃河、淮河的交匯之處,洪水洶湧極難治理……”陳三爺跟她解釋,想著這些事她如何能感興趣,就問她,“你今日開始管事,覺得如何?可有人為難你了。”
他躺到顧錦朝身邊來,周身都暖。顧錦朝一向喜歡暖,復又伸手小心地抱住他的腰,笑著搖頭:“二嫂帶出來的人,怎麼會為難我呢!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要過幾天才能上手……”
她本來就困,頭靠在他肩側打了個哈欠。被他輕柔地摟到懷裡:“要睡便快點睡吧,明日我也要起早。”
顧錦朝抬頭就看到陳三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