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看著。”陳彥允給陳老夫人解釋。又說,“娘,您也在這兒守了半天了,眼看著天都黑了,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看著,不會有事的。”
陳老夫人苦笑著搖頭:“回去我也睡不著,晚上還要派人過來問。也太麻煩!”
陳彥允沒有辦法。只能讓人闢了東次間旁邊的房間,讓陳老夫人先去休息。
她最近身子不好,年齡又大了。恐怕禁不住折騰。
等到陳老夫人離開了,江嚴才低聲道:“三爺,這太醫院和御藥房,一向是把持在長興候手裡的……郭太醫會不會趁機……”
太醫院人多混雜。所以陳家的人平日看病,都不會找太醫。
“都這個時候了。我也不管這些。”陳三爺說,聲音放低了些,“他要是敢動什麼手腳,我必定不會放過他。他應該知道輕重。”
錦朝上午巳時開始發作的,現在已經是傍晚酉末了。
陳彥允站著東廂房外,他能聽到裡頭的動靜。穩婆們說話、丫頭們幫忙,還有顧錦朝的痛吟聲。
應該是痛極了。不然她不會忍耐不住的。
……產室汙穢,他不能進去陪著她。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陳彥允深吸了口氣,轉身去堂屋的書房裡等著。
在這裡聽著她的聲音,總是忍不住想進去看看她。錦朝又一向倔強,肯定不想他看到自己那個樣子……雖然他很想在旁邊陪著她。
江氏生頭胎的時候,他還在詹事府裡任職。陳老夫人派人來知會了他,他當時公務在身也沒有立即趕回去,等到他回去的時候,孩子已經生下來了。薛姨娘生產的時候也很順利,還是江氏抱著孩子來給他看。
陳彥允抄了一頁佛經,就聽到外頭有馬車的動靜。
郭太醫過來了。
他剛才也沒有靜下來,忙放下筆走出去。
聽到是陳閣老的夫人生產,郭太醫自然不敢怠慢,忙收拾了箱籠就過來了。
聽說了顧錦朝的狀況之後,郭太醫寫了方子重新配了一副催產藥,又接連叮囑:“再喂一回參湯,但是年份不能太大,最好是二十多年的人參,煎得濃濃的服下。”
江嚴立刻拿著方子去給季大夫看過了,確認沒有問題,才派人去煎藥。
陳三爺問他:“依你之見,會有兇險嗎?”
郭太醫有些為難:“下官也不好說……但看尊夫人的體質了。不過孩子遲遲不下來,大人孩子都很兇險。現在已經開宮口了,若是再過三個時辰沒動靜,就……”他不敢再說下去。
陳三爺閉了閉眼睛,立刻往東廂房的方向走去。
顧錦朝又被餵了一次湯藥。
她側過頭,問穩婆:“……不是剛才就開了嗎,現在……怎麼樣了?”
聲音都比剛才弱了許多。
宮口只開了一點,但是卻不再開啟,孩子也沒有下來。她下腹疼得太厲害了,自然就沒有什麼力氣了。
穩婆聽得心裡一顫,笑道:“您放心,這副湯藥下去就好了!”
顧錦朝現在不相信她的話了,她知道自己沒有力氣了,這不是個好徵兆。
她緊緊抿住嘴唇,突然覺得心中酸澀!
前世生孩子也沒有這麼難!她好不容易過著平穩安寧的生活,難道……難道上天就見不得她過得好嗎?這個孩子怎麼如此命途多舛,要是她有個意外……孩子也保不住。
那陳三爺怎麼辦呢?
她因為難產而死,陳三爺又要重蹈覆轍,被別人害死嗎?陳家從此潰散,一切都沒改變……
顧錦朝必須命令自己不能抱著這種想法!
她應該相信一切都會好的,她會好的,孩子也是……雖然想是這麼想,她的眼淚卻忍都忍不住。
……
陳三爺又等了半個時辰,產室裡沒有太大的動靜。
他終於提步往產室裡走去。
守在門口的孫媽媽嚇到了,阻止都沒來得及。
顧錦朝看到他高大的身影走進來,面容不見不見一貫的笑容,顯得十分冷峻。
他不說話不笑的時候,總是讓人很害怕。
顧錦朝的眼淚又湧出來。她低聲說:“您快出去!您……不能……這裡不行的。”
“我知道。”他一如既往地柔聲安慰她,“我在這裡陪著你。”
如果不是情況危急,他應該不會衝動到進來陪她的。
顧錦朝心裡又沉了一分,緊緊拉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