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又想到,自己言行失當,只怕任誰都會以為自己對他有意,這卻怪不得人家,自己有錯在先,又豈能一句誤會就把責任推個乾乾淨淨?!她強自鎮定,勉強支撐道:“閻卿,我……你……這個實在太突然了,你叫我想想再給你答覆行不行?”
閻卿有些忐忑,但還是點頭道:“我也知實在是太唐突了,不如你回去好好想想,就明日……三日後再給我答覆,你看如何?”
摩珂急忙點頭,忽然又搖頭:“不不,三天太短了,就七……也太短,就十日吧,十日後,我給你回話,我……我先走了,你別送,別送我,讓我靜靜!”
她說罷不及閻卿反應過來,就逃也似的飛走了。
摩珂剛架起雲來,卻忽然見下面青色的影子一閃,心中急跳,趕忙按下雲來,果然見是慕朝雲,就隱了神息,悄悄跟在他後面。慕朝雲在前面不疾不徐的走著,摩珂看著他清逸薄削的背影,就彷彿回到蓬萊仙山、三仙島上,自己還是那個小小的頑童,時常跑去偷偷跟著他,瞪大眼睛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忽然停下,靜靜駐足,凝視著路旁一大叢繁盛的海州常山,神情落寂,卻哀而不傷,那一種說不出來的淡淡悵惘,叫人想要傾其所有,換他展顏。摩珂苦笑一下,可是她卻不能,她可以傾盡所有,卻不能慷天下人之慨。
慕朝雲望著那絢麗皎潔的花兒出神,海州常山是源出自蓬萊三島之物,中島蓬萊上長得更好,尤以海邊懸崖峭壁上的最見清冽出塵,不染煙火之姿。她拜師的第二年,他帶了孔宣下山遊歷,乘船離島時,那一把嬌脆的聲音指著絕壁歡叫道:“師父,那花開的特別好看,你替我摘一捧!”
“山上開的都是一樣的,有什麼特別不特別。”
那時,他已隱隱覺得孔宣不對勁,所以不論她怎麼求,都刻意拒絕了她。如今再多麼想摘一朵送她,也不可得。
等回到山中的第二天早晨,他一起床,便聞到一縷海州常山的清香,他微微發怔,那開在絕壁上的白蕊……
那個一向趾高氣揚、神氣活現的女孩子直撲進他懷裡,乖巧溫順的說著:“師父,我們看到的花,我摘了來送給你,你喜不喜歡?那天……我就是想送給你的呀!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最愛這花?我喜歡紫色,卻常穿著白色的衣服,你明明喜歡白色,可總是穿青色。你看這花,綠葉紫萼白花,這不就是你我……”
慕朝雲幽幽嘆息一聲:“你諾大的人了,躲在那裡幹什麼?”
摩珂不自然的從花叢後走出來,看著他轉過身來,只這垂首轉眸的瞬間,彷彿就已如滄海桑田變幻,穿過了她一身羈縻,百年寂寞,萬世輪迴。她差點就要掉下淚來,只愣愣的望著他。
慕朝雲看她一眼:“如今,你還跟著我做什麼?”
摩珂張口結舌:“我……我對不起你……”
慕朝雲淡淡一笑:“痴兒,再是什麼身份,到何時,也改不了這份呆氣……”
摩珂聽他語氣柔婉纏綿,只覺得心尖震顫,怔怔道:“你恨我嗎?”
慕朝雲看著她,目光溫柔如水:“我才知道時,是有些氣你,更恨你如此大逆不道、罔顧人倫,但這些,究竟只是我的心思見識罷了。若以你的意中,喜歡便是喜歡,愛就是愛了,原也不分對錯。如果連一個人的心性都不明白,又有什麼資格來愛她呢?你教會了我一件事,喜歡一個人,她不一定也會喜歡你,更沒有義務來愛你,喜不喜歡,原是自己的事。你原本就沒有什麼,對不起我。何況,我想,無論如何,孔宣是真的愛過我,你,畢竟不是孔宣;她,還是徹徹底底得死在了青纓之下,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和你,又有什麼相干呢?我原本,便沒有資格恨你。”
摩珂心中翻江倒海,不由自主的就倒退了兩步,慕朝雲伸手拈了一支紫色的花萼,簪在她鬢邊,在她頰上輕輕一吻,柔聲道:“五百年前,我還有一句話,未曾告訴你。你可想聽?”
摩珂已說不出話來,只不住點頭。
“願我所愛之人,一生明澈,清靜無憂,做你想做之事,愛你所愛之人。縱然無我,又何妨?摩珂,但叫你平安喜樂,我餘願已足。”
他說罷緩緩轉身,就要離開,摩珂再也忍耐不住的扯住他衣角:“師父……”
慕朝雲用力一握她的手,摩珂心裡一喜,他已經拉開摩珂道:“去過你想要的日子吧。”
摩珂伸手撫一撫髻上的花萼,海州常山,只盛於懸崖絕壁,孤高畫質冽,連那香都是冷的,捧在手裡,就如同擁他入懷一般的花朵。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