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帶著幾分羞愧道:“孚若賢侄,如今孫家風雨飄搖,我只好腆著臉上門了。”
說著,他鄭重地向曹顒道謝。
雖說孫珏是他“保釋”出來的,但是他也聽孫珏提了,曹顒使人去衙門打過招呼,使得他這幾日好過些。 因此,孫文千還是很承情曹家的。
曹顒聽了,厚著臉皮笑了幾聲,嘴裡謙虛兩句。
說是打招呼,真是打招呼,他並沒有叫曹元在順天府衙門走動。
孫珏之所以後來這些日子,住上了單間,沒有再遭罪,是因為順天府尹陳守創的安排。
孫文千沒有囉嗦,直接說起孫文成之事。如今,孫家能央求的,只有曹家。
孫文千很是擔心,怕大哥在不經意間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孫家在朝沒有勢力,根基實在是太單薄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請大表叔先回京再說。”見他談起正經事曹顒也收起臉上笑容,正色道。
現下,曹顒能祈禱的。就是孫文成表裡如一,少貪些銀子。孫文千聽了。
有些不死心,猶豫著說道:“大哥在杭州織造上,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同樣是織造,曹家不必說,雞犬升天;李家稍差,但是李煦兼了十多年鹽政,身上又掛著戶部侍郎的銜兒;只有孫文成,鼓兢業業小二十年,只是一個五品郎中。”
曹顒見他想不開,嘆了口氣,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四表叔,這您還不明白嗎?大表叔即便沒有過錯。這任職久遠,盤踞地方,就是錯。”
孫文千聞言,立時變了臉色,喃喃道:“這樣說來,李家難道也……”曹顒點點頭,道:“不僅李家。還有江寧織造盧家,說起來也在任十來年了。”孫文千的臉色漸漸平靜,心倒是踏實下來。
見孫家“禍不單行”他還以為孫家被人算計;如今曉得江南三大織造都要換人。
他心中的擔心少了幾分。
“原來如此,幸好有孚若指點迷津,要不然我跟個沒頭蒼蠅似的,都不知該怎麼辦是好。”孫文千鬆了口氣,道。
既要新舊接替,少不得要查織造府舊賬,看著孫經早年的花銷,孫文成確實不像個貪的。但是真實情況與否,曹顒也不能確定。
“前些日子,因大表哥之事,有御史彈劾大表叔。如今四表叔在京中,最好也少走動,省的叫人算計了去。”
曹顒想了想,說道。不知道孫家最後的罪名前,曹顒不願意冒險,將曹家牽扯進去。
孫文千聽了,忙點頭稱是。
今日他來曹府,除了尋曹顒問問孫文成罷官洋情外,還有一件事要開口:“孚若,你姐夫的情形有些不大好,有傷不說,還受了寒,怕是得養些日子,客棧中人來人往的。實不是養病的地界。你看,能不能同你大姐說一聲,叫你姐夫回宅子去養病”
孫家的宅子,雖動用的曹穎的嫁妝銀子,但是卻是變賣了孫家老宅後換的新宅。
雖說“夫妻別居”後,宅子分給曹穎母子居住,但是等到孫文成闔家進京,還是要回到孫宅安置的。
因此,曹顒很是痛快地說道:“大姐最是賢惠,曉得四表叔的難處。定是應的。再說,不僅大表哥,表叔也不好一直住在客棧中。今兒太晚了,明兒我便使人去海淀告訴大姐四表叔來京的訊息。若是大表叔進京,也要提前做準備。”
孫文千聽了,謝了又謝。
曹顒又陪著說了幾句,孫文千見天色已晚,起身告辭。
等到次日,曹穎收到曹顒的訊息,就帶著一雙兒女回城。
不管夫妻情義如何,這父子之情卻是骨肉天倫。孫珏既臥病,孫禮身為人子,當床前侍疾。
見曹穎這般賢良,孫文千隻有感嘆的。他心中倒是存了個念頭,若是藉此讓大侄兒與侄兒媳婦夫妻破鏡重圓。對孫家也算是好事。
孫家與曹家雖有親,但是孫太君故去多年,如今已經是曹家第三代當家。若是曹穎與孫珏夫妻關係不協。也影響曹孫兩家的關係。
孫禮面上甚是恭順,聽從母親的安排,早晚在孫琵床前奉藥,很有孝子的做派。只是無人時,他嘴角掛著冷笑。望向床上的孫珏,眼中沒有半點溫度。
最後,還是孫文千顧念孫禮要考試。勸著孫禮去書,才不讓他再奉藥。他也是想借此,讓曹穎去照顧孫珏。
曹穎為了兒子的名聲,能安排兒子“盡孝”自己卻不能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充當“賢妻”因此。她就安排梁氏去照看孫珏。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