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百姓受傷待治。這個時候,與其自怨自艾,還不若盡好知府本份,還百姓一片安寧!”
朱之璉心神俱傷,喉嚨裡血氣翻滾。
他卻強咬了牙,點頭道:“大人訓斥的是,下官身為知府,就要為這一府百姓負責。即便有罪,也要先安頓好百姓再說……”
總督府,內宅,西跨院,正房。
小樓坐在西屋炕桌邊,心不在焉地編著絡子。地上站著個穿綠衣的丫鬟,摸了一下桌上已經涼了的粥碗,皺眉望向座鐘。
看到座鐘指向子初(晚上十一點),那丫鬟轉身道:“不能再等了,我這就去找老太太……”
她原是李氏身後侍候的,長生分院後,她就被李氏給了長生。
小樓撂下手中絡子,起身道:“繡鸚姐姐,太晚了,會不會驚到老太太?要不,先去稟告太太,請太太打發兩個人去書院接七爺。”
繡鸚想了想,道:“這樣也好,七爺還是頭一回回來這麼玩,真叫人擔心。”
兩人不再耽擱,留了兩個值夜的小丫鬟看屋子,結伴去主院。
深更半夜,各個院子裡的燈都熄了,兩人提著燈籠,拐了個彎,到了主院門口。
上房裡,卻是亮著燈。
繡鸚與小樓進了院子,廂房值夜的小丫鬟聽到動靜出來。
“咦?繡鸚姐姐,小樓,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過來?”那小丫鬟認出二人,低聲道。
“有急事回太太,勞煩果兒妹妹幫忙通稟。”繡鸚輕聲道。
繡鸚與小樓是提著燈籠進的院子,即便躡手躡腳,屋子裡也看到外頭的人影。
就見樂蘭挑了簾子從上房出來,看到繡鸚、小樓兩個,卻是怔住。
果兒忙上前,將二人求見之事說了。
“七爺……”樂蘭看了二人一眼,默唸著,心跟著提起來:“太太尚未安置,我這就去回稟。”
初瑜穿著中衣,坐在炕邊打瞌睡。
曹顒先前打發人回來過一遭,只說知府衙門有事耽擱,晚些再回,讓初瑜不用等。
初瑜不放心,大過節的,若非出大事,哪裡需要總督親往去料理。
聽說長生身邊的丫鬟求見,初瑜心裡納罕,口中叫“進”。
待聽到長生自打晚飯後出門,至今未歸,初瑜一下子站了起來:“糊塗,怎麼不早點過來稟告?七爺是個懂事的,何曾有晚歸的時候?”
繡鸚紅著眼圈道:“七爺去書院,是稟過太太的,走前同奴婢們說,與同窗們吃酒打牌,許是要遲些回來,叫奴婢們準備好夜宵等著。奴婢們煮了七爺最愛吃的芸豆粥,熱了三回,七爺還沒回來,實在不敢再等。”
不用說,這個時候沒回來,**不離十是與同窗去燈會了。
誰不曉得,現下清苑城裡最熱鬧的,就是街裡的燈會。
十二那天,長生被人束著,玩得不盡興,今兒再去,也不意外。
只是燈會上,人來人往……
初瑜的心跟著懸了起來,她吩咐樂蘭道:“去二門,傳話給吳總管,叫他使幾個人去書院找七爺,再使幾個人去燈會上迎迎。”
樂蘭屈膝應了,帶了個小燈籠,提著燈籠去了。
張義隨恒生去了喀爾喀,現下總督府總管是吳茂。
初瑜在內宅,不知前院的事兒。吳茂卻是曉得,曹顒點了三百督標出府的。
燈會上橋塌踩死人的訊息,已經傳到總督府。
曹顒與蔣堅在知府衙門那邊忙著清點傷亡人數,宋厚年邁,被曹顒打發人送回總督府。
樂蘭出二門,到前院尋吳茂時,吳茂正聽宋厚說起街市上的慘狀。
聽說長生沒回來,吳茂與宋厚都變了臉色。
吳茂片刻不敢耽擱,留了兩個人在門房候著,自己帶了幾個人前往書院。
宋厚也坐不住,曹顒只有這一個兄弟,是太夫人的心尖子,要是有個閃失,可不是玩的。
他想要去知府衙門尋曹顒,又怕與長生走岔道,虛驚一場,便帶了幾個人尾隨吳茂而去。
等他耽擱這一會兒,吳茂已經從書院宿舍出來。
“都熄了燈……七爺不像是在這邊……”看見宋厚,吳茂蒼白著臉,說道。
兩人的臉上,都多了凝重,不敢再耽擱,騎馬快行,前往知府衙門。
待看到長生站在曹顒對面時,吳茂與宋厚都鬆了口氣。
曹顒的臉色很難看,隱隱地帶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