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共有稻田六千餘頃,稻田算是農活裡的精細活,中等稻田產量也能達到每畝兩石。這樣算下來,朝廷就要預備七十二萬兩銀子。
這個數字算出來,上到十三阿哥,下到兩位尚書、四位侍郎,大家都比較淡定。
因為,戶部銀庫有銀子,即便撥出七十二萬兩,也算不上什麼。
看到眾人這個反應,曹顒想起康熙末年他任戶部侍郎時的戶部。那時候戶部銀庫賬面上的銀子,也不過是二、三百萬兩,還大部分被官員“借”走了。
但凡哪裡需要銀子,戶部幾位堂官就得愁上幾天。
現在卻是另一番情景。
曹顒是去年九月才從直隸調回戶部的,說起來並未出多大力。
他看了看另一位尚書張廷玉,除張廷玉除了戶部尚書外,還兼任翰林院掌院學士,雍正三年委署大學士,今年春天也去了委署的帽子,正式入閣。
曹顒在戶部,只做自己當做的,不操心太多的原因,就是因為身邊有張廷玉在。
曹顒作為京堂,除了大朝外,六日輪班一次小朝;張廷玉除了戶部輪班外,還有翰林院輪班,大學士班,差不多每天都要在御前覲見。
戶部有什麼差事,皇上對戶部有什麼安排,君臣兩個自是相得。
加上戶部上面還有總理大臣馬齊、總理王大臣十三阿哥,操心這一塊的人實在太多,曹顒樂不得享清閒。
張廷玉的神色,雖看起來淡定從容,可眉頭微蹙,舒展不開。
曹顒見狀,心下一愣,不由望向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嘴唇緊閉,王威日盛,看著曹顒道:“直隸稻穀之事,就如此定議,由曹尚書督辦此事。”
“微臣謹遵王旨。”曹顒起身道。
十三阿哥點點頭,道:“如此,就先散了。”
眾人起身恭送,十三阿哥看了看張廷玉,兩人一道出了戶部中堂。
曹顒回了自己公房,心裡微沉。
張廷玉如今兼理戶部與翰林院事,翰林院最是清貴,庶吉士考試也舉行完畢,能有什麼愁事?
能讓張廷玉難掩憂色的,只有是戶部這邊的事,或者戶部相干的事。
蔣堅正收拾好一堆文書,送到曹顒這裡。
見曹顒似有所思,蔣堅問道:“大人可是有什麼難事?”
曹顒講了早上部議的情形,又說了張廷玉似有憂色,十三阿哥也比尋常要肅穆。
可是,要是真是戶部的事情讓張廷玉煩憂,曹顒不可能丁點兒未聞。
蔣堅捻著鬍子,凝思片刻,低聲道:“同戶部相干,大人訊息又不靈通的,唯有兵事了。”
曹顒聽了,也是覺得如此。
雍正年確實西北不平,除了雍正初年年羹堯出彩的那次平亂外,應該還有嶽鍾琪出征準格爾之事。
一直延續到清朝末年的軍機處,就應該是平準時建立的,現下還沒有半點動靜。
這兩年西北雖偶有摩擦,可總的來說是太平的,因為雍正三年朝廷與準格爾汗議和。
這個嶽鍾琪從四川提督,兼甘肅巡撫,署川陝總督,接替年羹堯,成為總督三省軍政的封疆大吏。
除了實權外,嶽鍾琪身上還有軍功,因雍正二年平定青海叛亂,得封三等公,成為外官第一人。
八成是如此了,要不然直隸收糧之事也不會這麼快就定下來。”曹顒道。
蔣堅的面上卻帶了幾分雀躍:“若是二老爺有機會去西北就好了。”
曹顒一愣,他倒是沒想到此處。
見曹顒愣住,蔣堅道:“二老爺是西征老人,即便現下不在京中,只要大人仔細運作一番,調回京城並非難事。”
雖家族立場,既然曹頌做了武官,去西北建功立業才是正途。除了爵位,還能在軍中打下基礎,為曹家子弟多準備一條路。
可現下是冷兵器時代,曹顒實不願曹頌用性命去掙功勳。
見曹顒猶豫,蔣堅道:“要是二老爺放棄這個機會,就委實可惜了。二老爺在官場上,又不是愛鑽營的性子,能有今日,多是靠大人照拂。可文武有別,到了現下這個品級,大人想要再照拂下去也不易。二老爺若是不轉文職,只能平級回京,或是升一級在外任終老。可真轉了文職,又不是二老爺所長,難有建樹。”
曹頌晉升不易,實在是他現在的位置太高了,三十出頭,就是正二品總兵。
比這品級高的武職京缺,只剩下從一品的提督九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