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顯,心裡有些憋悶。
前些日子,何氏收到姑母魏何氏家書,提及外官大計之事,意思是託魏文傑在京裡幫魏德走動走動,看是否是藉著大校天下官員,幫魏德留心一二。
魏德不僅是何氏姑父,還是文傑、文志兄弟的族叔,對文傑又有半師之誼。
文傑心中為難,便對文志提了此事。
文志並不贊成兄長為此事求曹顒,曹顒離開直隸前,將魏德提拔到清苑知縣任上,已經是看在他們兄弟的情分上。
現下魏德清苑知縣上才一年半,再謀其他官職,有得隴望川之嫌。
若是曹顒有心提點魏德,不用他們兄弟去說也會提點;若是無心提點,他們冒然上門,也顯得太不知好歹了些。
文志說得直白,文傑心裡就有些不高興,只當弟弟眼高了,不將官職低的族叔放在眼中。
今日撇開弟弟,獨立來曹府,也是他猶豫之後的一種選擇。
對於曹顒這個二品大員來說,照拂一七品知縣,不過是舉手之勞。
文傑想著自己是晚輩,即便是厚著臉皮,幫一下族叔也無可厚非。畢竟,那是他的族中長輩,往後在官場上大家也是同氣連枝。
可是沒想到,沒等他開口,曹顒就打人去找文志。
文傑心裡有鬼,原本想好幫族叔的說辭也嚥了下去。
曹頤察覺出文傑的拘謹,卻也沒想旁的。
在曹顒看來,隨著年紀漸大,文傑得失心越重,有的時候想的太多,行事之間少了坦蕩。又因是長子的緣故,他凡事又喜歡自己拿主意,聽不進勸導。
這樣的性子,在官場上容易碰壁,人際往來中,也難得到真正助力。
正因如此,曹顒才多操一回心,將他安排到淅江做官。
想著他左右還年輕,看顧一下,也省的他挫折太過,在官場上吃了大虧。等文傑年歲漸長,在官場上見識多了,性子也就圓滑了。
待文志給曹顒見了禮,曹顒便叫他坐了。
曹顒臉上露出鄭重,道:“今年年初從江寧回來前,曾受你們大伯託付一件事。因擔心文傑考試分心,一直拖著沒說。現下文傑已經正式授官,你們兄弟也能算是成家立業,有些話也該告訴你們了。”
文傑聽了,眉頭微蹙:文志則楞了一下,笑著說道:“不外乎請世叔照看我們那些老話,大伯也真是,我們都大了,孝敬世叔還來不及,哪裡就那麼不懂事還要累及世叔操心?”
見文傑不吱聲,曹顒曉得他對魏仁心有芥蒂,有些後悔沒有早點為魏仁辯白。
可這也委實不能怨他,在魏仁拿出那三十多萬兩銀子前,連曹顒都心存誤解,以為魏仁侵吞了魏信的銀子。
畢竟,魏仁送文傑兄弟上京時,帶了兩萬兩銀子,連侄女的嫁妝銀子都算在裡頭,一副安頓侄子們自立門戶的意思。
文傑受了伯母的氣,又帶著年少的弟弟、妹妹遠離家鄉,心中對大伯有埋怨也正常。
“不是這些話,是同你們父親相關的。”曹顒淡淡地說道。
文志收斂笑意,文傑也忍不住直了直身子。
曹顒的心裡,也有些沉甸甸,道:“這話說來也長,還是從頭說起吧。你們的父親本是富戶鄉紳家無憂無慮的小少爺,因老太太溺愛幼子,成了飛揚跋扈的性子。我那時也不過十二、三的年紀,與他不打不相識,成了至交好友。
後來我祖母故去,我居喪守孝,他性子跳脫,想要出去闖闖。我家當時在太湖養珠,正好要安排人去廣州開鋪子,見魏信如此,我便將此事託付給他。我出本金,他出人,算是合股做買賣。
他十八歲下廣州,在廣州待了十幾年,正經賺下了不少銀子。按理來說,那些買賣,並不是魏家出的本金,賺多賺少也只是你們父親自己的,不同魏家其他人有什麼相干。不過他年少未成家,對父母又孝順,每年賺的銀兩,大多數還是使人送回江寧。
魏家是大族,只你們祖父這一房,就有五個兒子。你們父親排行最小,其他人早已娶親生子。
銀子多了,是非也就多了。不只你們父親寄回江寧的銀子入了他們的眼,連廣州那邊的買賣,都開始惦記上了。
一家子至親骨肉,開始算計起來。因有曹家在裡頭,他們不敢明搶廣州的買賣,一個兩個的,都想要孃家妹子、孃家表妹說給你們父親做嫡妻,捏著身契的丫鬟也一波一波往廣州送,不過是想要將你父親拉攏過去,好安排人名正言順地插手廣州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