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怒,卸了差事,“抱病”休養。
騎在馬上,十六阿哥嘆氣道:“本還以為能好好歇兩年,這下子又沒了清淨。”
曹顒道:“官越大,越清閒。十六爺總理宗人府,自己當家,將差事交代下去就是。”
十六阿哥苦笑著輕聲道:“下邊做事的,有上面的頂著;身在上邊,卻是要擔責任。十七弟這幾個月勞心勞力,正經做了不少差事,可這一次意外,就將前邊的功勞全給磨了。”
曹顒想了想,道:“皇上終是會想開的。十七爺沉寂不了多久還會出頭。”
十六阿哥點點頭:“說的也是,現下皇上強忍失子之痛,才會遷怒署理宗人府的十七弟與照看弘時的十二哥。等他悲痛的勁過去了,只會怪自己,不會再遷怒與人。”
因為逼死弘時的,不是富察氏的八卦,也不是十七阿哥的疏忽,而是前些日子雍正對宗室的表態,與對鎮國公府的敲打。
他賜景陽宮書房給弘曆,敲打十二阿哥,前者為弘曆表明身份,後者敲打弘皙,本不同弘時有半點干係。
可在弘時看來,何曾不是在敲打他,不是在絕他的心思。
說起這些,十六阿哥的情緒有些低沉。
曹顒見狀,岔開話道:“原本還尋思過了中秋,討了懿旨來,就請十七爺做大媒向簡王府提親,又趕上這回事。十七爺‘養病’,這大媒可找誰好?”
曹家欲要同簡親王府聯姻之事,十六阿哥早已知曉。
早在天佑入侍衛處後,初瑜就進宮,同皇后提及此事。只因宗室格格栓婚,並不自主,需要皇上或皇后下旨栓婚。
曹顒口中的大媒,是請下懿旨後,曹家出面下聘之人。
皇后開始只說先等等看,在弘曆大婚前終於給了準信。若是簡親王夫婦點頭,曹家就可正式請旨。
十六阿哥聽了,忙道:“這事可急不得,總要過了‘七七’再張羅,省的犯了忌諱。”
曹顒心領神會,這裡的“七七”當然不是指李榮保的“七七”,而是弘時的“七七”。
原本兩家有意結親,請旨栓婚並不是難事,可因皇后這兩年一直“抱病”,今年五月千秋節才“漸好”,出現在人前,所以事情就耽擱下來。
想到這裡,曹顒才發現,不管是宮裡,還是宮外,皇家與宗室“抱病”的人還真不少。
提起天佑的親事,少不得說起恒生與大格格的婚期。
換做其他人家,巴不得多留女兒兩年;可十六阿哥卻是恨不得大格格及笄就出嫁。
大格格被皇上收為養女,十六阿哥這個親阿瑪,想要見上一面也不容易。只有等到大格格出嫁了,父女相見反而便宜些。
看著十六阿哥依舊年輕的面相,曹顒有種自己這一輩已經老了的感覺,這開口閉口都是兒女親事了。
曹顒想起一事,遲疑道:“皇上提沒提修建公主府之事?”
十六阿哥聞言,臉立時黑了。
要是皇上真有意留大格格在京,就會使人修建公主府。
按照規矩,後宮妃嬪所出格格,或者皇上養女多封和碩公主,可是比郡王長子還要高半級。若是皇上真有意留大格格在京久住,也當修建公主府。
如今沒修,可見大格格終要同恒生到喀爾喀。
十六阿哥心中酸澀,一時竟怔住。
曹顒見狀,笑著搖頭:“十六爺是不是想太多了,雖沒修公主府,不是有郡王府嗎?就算恒生帶大格格回喀爾喀,也會經常回來的。”
喀爾喀因距離京城遙遠的緣故,朝廷鮮少能插手喀爾喀內務。
如今有了恒生,雍正怎麼會輕易放跑?
即便汗王府那邊需要恒生回喀爾喀,也要等到恒生留下嫡長子。
十六阿哥冷哼一聲,道:“等你家天慧說了人家,你就曉得爺的心情了。”
說話之間,到了路口,十六阿哥駐馬猶豫了一下,擺擺手,道:“算了,還是散了吧。”
換做往常,兩人在外頭,十六阿哥少不得拉曹顒找個地方聽戲或者吃酒,現下他依舊在孝期,兩人又是素服裝扮,聽曲宴飲都不妥當。
曹顒拱拱手,同十六阿哥別過,打馬回府。
到了大門外,就見張義迎上來,笑著說道:“老爺回來的倒快……”說到這裡,看了看曹顒身後,詫異道:“老爺不是得了信兒,才趕回來的嗎?”
曹顒疑惑道:“什麼信?家裡來客人了?”
“大姑奶奶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