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有些悵然,雖說富察家也是鑲白旗大姓,也有不少子弟為官,但是自己要娶地這位小姐無父無母,雖說祖父還在世,但是能照拂幾年?又想起前面訂過親事的董鄂小姐,也是孤女。難道自己沒有岳父緣,註定借不上妻族之力?
李煦看出兒子的不足之意,皺眉道:“這親事若成,已經是極體面的,富察家雖然現下勢微些。但畢竟是數代簪纓的滿洲大姓。他們家親朋故舊遍及八旗。你有了這樣地妻族,往後在京城也能借上力。滿洲大姓的閨秀。未必就比不得王府的格格!”
李鼎被父親說破心事,面上訕訕的,沒有應聲。
因夜色漸濃,曹府門口已經掛了燈籠。一輛小車停在角門處,影影綽綽地像是幾個婦人。
李鼎眯著眼,看了一眼,回頭叫長隨上前喚門。
聽說是舅老爺與表少爺到了,門房一邊出門給他們牽馬,一邊喚小廝往裡通傳。
曹寅正在前院書房同兒子說話,聽到李家父子造訪,頗感意外。父子兩個迎了出去,李煦與李鼎已經進了院子。
見到曹寅,李煦笑道:“為兄不告而來,做了不速之客,東亭勿怪。”
曹寅道:“大哥說這些就外道了,快請廳上坐,正好才得了包雨前龍井,剛好與大哥共品。”
李煦摸著鬍子道:“如此,大善,看來為兄還來著了!”
這邊李鼎與曹顒兩個已經分別給長輩們見禮,而後兩人又彼此見禮。
眾人來到廳上,除了堂前兩把主位外,還燕翅排列著兩排紅木座椅。
曹寅請李煦往東邊上首坐了,自己下首相陪,又叫李鼎也坐。
李鼎不好同父親與曹寅對坐,便在西側第三把椅子坐了。曹顒已沒有選擇的餘地,便在李鼎的下首坐。
記得前幾日同納蘭富森與李鼎吃酒時,聽他們提過是十九日當值的,如今聖駕在園子裡,李鼎怎麼回來了?想到這個,曹顒低聲問道:“表哥是頭晌地班?”
李鼎笑著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是晨時到巳時,因父親在京,當完差後,我便沒留在園子那頭。”
這話說完,曹顒與李鼎兩個都怔住了。曹顒問得隨意,李鼎回答地爽利,就似兩個關係本這般親近般。實際上,壓根不是那回事。
李煦雖是一邊同曹寅寒暄,但是也用要眼角餘光關注著兒子與曹顒的相處。見兩人並無芥蒂的模樣,他臉上不由添了笑模樣。
曹顒想起李氏,又想起在李家的高太君。他是為人子者,自然也能想到母親對外祖母的孝心。況且世人眼中,曹、李兩家是同氣連枝的。想到這些,他心底對李家父子的不滿便減了幾分。
李鼎卻是不由警覺起來,只覺得這位表弟太過世故,在親長面前過於做作。就是前些日子在什剎海宅子那邊,也不見得他這般親近。
想到什剎海,李鼎便想起楊瑞雪來,看著曹顒的眼神就多了複雜之意。曹顒孝期未滿,若是鬧出**宿娼的是非來,名聲可就完蛋了。
不過,他轉而想到父親地告誡,又想起方才在富察家魯伯赫聽到“曹府”時臉上的笑模樣,便立時熄了教訓曹顒的心思。父親說得沒錯,曹李兩家,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對曹家。只能依仗與拉攏,算計與打壓反而沒有什麼益處。
想通透這些,李鼎的態度也親近幾分,道:“表弟有空還是往侍衛處多轉轉,納蘭大哥往來交好的那些同僚們。提起表弟,都很是想念。曉得表弟升了太僕寺,都嚷著讓表弟請客。”
雖說這些乾清宮侍衛都選自上三旗勳貴之家,但是或許是武人地緣故,都是爽快地多,鮮少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傾軋。說起來,曹顒當差這幾年。還在是侍衛處那幾個月最為自在清閒。
李煦在那邊寒暄兩句。已經說到正題:“東亭,今晚為兄登門,也是有事相求。”說著,將想要給兒子定親,請妹妹李氏幫忙去相看之事三言兩語說了。
曹寅笑道:“只聽說大哥近日在忙這些個,沒想到現下就有了眉目。是哪家地姑娘,有幸入了大哥的法眼?”
李煦笑著說道:“說起來也不算外人,是傅鼐的堂侄女,鑲黃旗滿洲都統魯伯赫地孫女富察氏。”
聽到“傅鼐”的名字時。曹寅卻收了笑,神色淡淡地說道:“哦,原來是他家!”
李煦見曹寅如此,不禁勸道:“事情都過去這些年,東亭就不要同他計較了!聽說孚若成親時。他也巴巴地過來了。不管怎麼說。昌齡總是你的親外甥。就算不看在傅鼐面上,也要看在外甥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