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沒進項,日子緊 覺羅氏看著媳婦身上新裁製的春衫,兩把頭上珠花寶石,再想想孫女身上地舊衣裳,老人家實在懶得說話。 她擺擺手,道:“你別跟老身說這些了,這是一家人,因是存著你的體面老身才好好同你說話。要是你還想著糊弄過去,那就請靜惠的舅舅們來評評理。” 噶禮之妻還要再說,被噶禮拉了拉袖子收聲。 噶禮抬起頭來,看著覺羅氏道:“額娘,要是現下有個機會,兒子能起復,需要弟妹留下的奩田,額娘能不能暫借兒子使用?” 覺羅氏皺眉道:“這世間萬物,都是有主地,這奩田原本是你弟媳婦的陪嫁,如今雖說他們夫妻人沒了,卻有靜惠在,自然是留給靜惠的。就算老身我,也不過是暫代保管罷了,怎麼好替孫女做主!” 噶禮見嫡母說得頭頭是道,心裡也是覺得無比蕭索。噶禮之妻的臉子已經耷拉下來,強忍著沒有將心中的不滿說出來。 覺羅氏將該說的都說了,心裡也很是沉重。 如今,兒子雖說罷官在家,但是平安康泰,也沒啥可擔心的,反正噶禮也是花甲暮年。與其苦巴巴地去起復,還不如做個安樂老翁。 她心裡擔憂地,仍是孫女地親事。 與李家曾訂過親的事,雖說傳得不遠,但是前些日子輔國公府啞巴兒子地事兒,卻是鬧得沸沸揚揚,眾所周之了。 靜惠已經十七了,雖說年歲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了。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拖上兩年,同年歲的男子都娶妻生子,靜惠的親事就越發沒著落。 她這個孫女,本就同父母緣薄,又是個出名兒的老實巴交的性子,要是嫁的不妥當,去受人家的欺負,還不若做個老姑娘,起碼能自己說了算。 靜惠還不曉得祖母為了自己的緣故,又同大伯大娘拌嘴,她還在忙著針線,這回繡的卻是個抱蓮童子的肚兜前些日子跟著祖母去進香,她才聽說初瑜又有了身孕的訊息,便想著做套繡活過去道賀。 噶禮與他妻子從覺羅氏屋子裡出來後,臉上都不好看。噶禮雖說想訓斥妻子兩句,不該去打靜惠額娘奩田的主意,但是想到她也是為了這個家,便嘆了口氣,沒有應聲。 他妻子卻是有些真急了,很是擔憂地向噶禮道:“老爺,這可怎麼辦?三弟妹過身這些年,那些東西,如今還往哪裡找去?老太太的脾氣是說一不二的,要是真將三弟妹的孃家人扯進來,這挨官司的只怕就是我了要著落在我身上了!總要,總要想個法子才好……
第四百零三章 偶見
轉眼,到了三月十八,萬壽節。 曹寅雖屬外臣,但是為表恭順忠誠之心,一大早便來到清涼寺為康熙祈福。這次送來的佈施卻是豐厚,不單單是萬壽節祈福用的,還有為了天佑還願的。 天佑折騰了幾日,已經漸好,李氏因日夜在佛前祈禱,直道是佛祖保佑的緣故,收拾了一些體己銀子,叫丈夫順帶著送來做香燭錢。 慧空方丈聽說曹寅到了,親自出迎。兩人是多年的至交好友,這幾年來又經常在一塊兒下棋、品茶、說禪。 見慧空身邊跟著一眉清目秀的年輕和尚,有些面生,曹笑著問道:“這是老和尚新收的弟子?” 慧空搖搖頭,道:“他是貧僧的師侄,法號智然,前些年在外遊方掛單,所以曹施主未曾得見!” “法號智然?”曹寅沉吟著,想起一事來,仔細看了智然和尚一眼。只覺得他莫名看著有幾分面善,使人不由生出親近之心。 曹寅沒有多想,只當自己愛屋及烏的緣故,笑著說道:“雖是頭一遭見面,卻是早聞其名爾!要是老夫猜的不錯,這位小師傅就是犬子少時那位方外好友吧?” 慧空方丈笑著點點頭,就見智然雙手合十,對曹寅道:“小僧見過曹施主!” 智然年紀同曹相仿,身上卻帶著幾分出塵之氣,倒像是有修為的老和尚似的。 曹寅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當年他既是兒子的少年玩伴兒,那自然也使人仔細查了。襁褓之中被人遺棄在了清涼山前。自幼在寺里長大。少年聰慧,但是卻大智若愚,人前不顯。 因天佑地病好了,曹寅地心情也好,想起兒子少年往事,實忍不住對智然道:“小師傅,後山麻雀何其無辜爾?” 智然聽了,仍是笑吟吟道:“佛法無邊,禽羽有靈,為渡人往。功德無量!”說到最後,還不忘記加聲佛號。口稱:“阿彌陀佛!” 這麼個不俗的小和尚,使得曹寅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小和尚當真佛法通透,犬子得友如斯,實是他的福緣!” 說話間,曹寅已經被迎進大殿。這一路上,慧空看著兩人作答。並沒有插話,只是神色中,帶著幾分慈悲。 按照每年萬壽節的慣例,曹寅洗手上香,在佛前禱告祈福。這一套繁雜的儀式下來,也用了大半個時辰。 曹寅畢竟上了年歲,在佛前跪來拜去的。體力也有些不支。腦門兒上出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