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著喚了好幾聲,才見崔氏幽幽轉醒。
看到永佳的那刻,她眼裡留出淚來,帶著哭腔道:“姑娘……孩子……”
永佳放下崔氏地手,回頭從婆子手中接過襁褓,送到崔氏面前,強笑著說道:“是個小格格,瞧她小鼻子、小眼的,多可人疼。”
眼前這個崔氏,就是永佳的陪嫁大丫鬟如意。她同吉祥兩個,都是侍候永佳多年的。
如意的視線往向永佳身後的雅爾江阿,嘎巴嘎巴嘴,想要說什麼,終是收回視線。
她使勁力氣伸出抓住永佳的衣襟,眼淚已經出來了,滿臉滿眼都是祈求。
永佳已經為人母,自是曉得這世上的孃親最牽掛的,就是自己的骨肉。她拉住如意地手,道:“你放心,這是王爺的骨血,委屈不到她。”
如意眼淚流得越發厲害,還是不肯撒手。
永佳低頭看看襁褓中的嬰兒,再看看已經奄奄一息的如意,心中不忍,輕聲道:“她以後會喚我一聲額娘,也是我的孩兒……”
話音未落,如意已經放開永佳的衣襟,胳膊無力地耷拉在炕邊,已經闔上雙眼,沒了氣息……
屋子裡亂成一團,已經有婆子給如意裝殮。
永佳與雅爾江阿回到廳上,雅阿猶豫了一下,道:“崔氏的喪事,福晉先看著料理,本王……”說到這裡,看了看奶子懷裡的嬰兒,道:“本王送七格格去那邊。”
永佳臉色煞白,像是抽乾了身上地力氣,扶著邊上的椅子扶手,才使得身子有所支撐。
聽了雅爾江阿地話,永佳並不覺得意外。
能使得雅爾江阿費心勞神,親自吩咐人挑奶子的,除了為了討好那位新寵,還能有什麼?
只是不曉得是雅爾江阿自作主張,還是那位的意思。
要是那位的話,存心奪他人骨肉,心底不算良善。現下,許是生不出孩子,想要有個阿哥、格格在身邊;待生出親生骨肉來,還不曉得如何對養子養女。
想到此處,永佳沉聲道:“將七格格交給那位撫養,也是王爺垂愛。只是王爺,這個孩子命運不濟,落地就沒了親孃,委實可憐。王爺能不能答應妾身,若是那邊宅子添了小阿哥、小格格後,就將七格送回王府這邊,也省得那位勞乏。”
雅爾江阿方才見了如意託孤的情形,原還擔心節外生枝,見永佳並沒有阻攔之意,心裡鬆了口氣。
他笑著擺擺手,道:“七格格是本王地骨肉,還能委屈他不成。楊氏生不出孩子,不會有嫌棄七格格的事,福晉放心。”
永佳見他迫不及待要走地模樣,伸出手去,從脖頸上摘下一條細細地金鍊子,下邊掛著金鎖片,親手給七格格戴上。
雅爾江阿神色複雜地看了永佳一眼,喚了奶子,跟著他一起走了。
永佳坐在椅子,想著死了地如意,心裡添了幾許悔意。這幾年,如意見了她,始終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怪罪。
永佳只是覺得女人湊到一起事兒多,實不耐煩應酬府中各人,才誰也不怎麼搭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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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內務府衙門。
曹顒坐在書案後,營造司員外郎董長海拿著賬目,跟他回報暢春園那邊幾處亭臺修繕的進度。
如今,在內務府諸人眼,董長海算是內務府的紅人,不僅是新上任地總管的侄子,還是曹顒的親信。
他原本是六品主事,只因跟著曹顒到熱河修莊子,就委署員外郎。待莊子修繕完畢,回到京城中,他就轉了實缺。
到了九月,天就涼,有些工程就不能動了。所以如今要加快進度,好趕在月底前完工。董長海的意思,想學著春天修繕熱河行宮的例,再衝別處抽調人手,兩班倒。
除了人手,銀錢材料也要先預備出來,省得一樣一樣的請批,拖延時日。
除了這個,還有一事,就是有幾處皇家廟宇的佛像需要鎏金了。還有就是太后早先吩咐過的,要內務府趕製一批禮佛的金器,都需要金子。
但是內務府銀庫裡,金子是有數的,怕是有些不夠用。
前面地曹還顒能做主,後邊提到金子,這個曹顒心裡沒底,一時也想不出對策。
內務府銀庫,就是皇帝的私庫不假,但是各種支出林林種種的,使得內務府這邊也是入不敷出,銀錢緊得很。
“修園子那邊,你去問問董總管,若是他沒有其他意見,就按照你說的辦。至於所需的金子,總共需要多少兩,銀庫裡有多少,中間還差多少,都勞煩你做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