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熱河到京城這一路,兩側的莊稼都因少雨長勢不好。京畿如何,還得下去看看,才能得知詳情。
在家裡歇了半日,次日曹就帶著幾個內務府的屬官出京,先是去了昌平,而後密雲、延慶、通州、大興、房山、懷柔轉了一圈才回京。
除了有河道地地方,引水灌,旱情稍稍緩解外,其他的地方,看著令人心憂。
端午節後,雖說京城下了幾場雨,但是因雲層薄,覆蓋小,許多地方並沒有沐浴甘霖。
今年是三月,所以立秋會比往年早,就算現下有雨,想要補種莊稼已經是來不及。看來,今秋京畿少糧,已經成定局。
曹顒將這幾日所見,仔細寫了摺子,由閣臣那邊使人送往熱河。
摺子才送去兩日,京城就有旨意傳回來。
打從六月十五日起,熱河那邊齋戒祈雨,京城這邊亦從十五日起,由禮部主持,一起祈雨。
諭旨到抵京城時,已經是十六日,禮部那邊忙打發人通告京城各個衙門。
有前車之鑑在,如今提到“祈雨”二字,還有誰敢怠慢?
太和殿廣場上,一堆穿著三、四品補服地尚書侍郎,看著蔚為壯觀。
這眾人排位,都是按照品級高低來的。曹顒這個正三品的內務府總管,原本是站在眾尚書侍郎後的,現下在他前面的卻沒有幾個。
在京的皇子阿哥,被圈進地大阿哥、二阿哥不算,除了八阿哥與十三阿哥兩個,剩下的成年阿哥也都每天來太和殿廣場站著。
以往祈雨,都是欽天監那邊選日子,這次卻是康熙臨時起意。
天有不測風雲,這雨那是那麼容易,說來就來地。
又是酷暑難當的時候,祈了兩日,就曬暈了好幾個大臣,剩下地也都是苦熬。禮部那邊,已經叫人預備了綠豆湯,但是也不頂用,眼見著每日晃晃悠悠的人,越來越多。
曹顒雖說年輕,但是架不住這日頭正毒,曬了幾日,也覺得噁心頭暈,像是要中暑了。
因已經是大暑天氣,京城就像個大蒸籠似地。
刑部衙門那邊,一日就倒斃了五個人犯。
刑部的六位堂官,兩位隨扈,一位病故尚未補缺,剩下的三位在京城的,都因五月祈雨之事,受了責罰。
其中,兩位尚書降兩級留用,一個侍郎降三級留用。
本就戰戰兢兢的,如今又攤上人犯倒斃之事,唬得這幾位都不行,連聯名上了摺子,請旨是否將監禁人犯從寬拘繫。
幾日後,有旨意傳回來,不只刑部衙門這邊,京城各處在押犯人都從寬拘繫,眾人才算鬆了口氣。
饒是如此,數日內,各處倒斃的犯人也有十多人。
京城各大寺院門口,多有施綠豆湯的。城裡市集人口密集之地,多有順天府衙門派了水車,使得百姓在酷暑下,能免費喝上一碗涼水……
到了六月二十,總算老天開眼,天色開始有云層堆積。
白日裡陰了半天,到響午時分,開始下起雨來。
開始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而後越來越疾,到了黃昏時候,街上積水之處,雨水已經能沒馬蹄。
曹顒披著雨披,冒雨而回,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有雨總比沒雨好,這莊稼減產,莊戶人還能活,不過是吃力些。要是絕收的話,怕就要賣兒賣女、流離失所。
進了二門,曹顒先去蘭苑給李氏請安。
李氏從董家回來後,原是打算去海淀園子避暑的,但是趕上曹要進宮祈雨,她不忍心兒子城裡城外奔波,就沒有成行。
眼見下雨了,想來祈雨之事也能告一段落,李氏這邊也是歡喜。
“祈了六日了,這雨也下了,是不是明兒就不用去曬日頭了?”李氏一邊給兒子遞瓜果,一邊問道。
“最少七日,明兒還得祈。然後由禮部那邊上摺子,看看熱河那邊的旨意再說。”曹顒回道。
李氏聽了,不由皺眉,道:“這樣下去,何時是頭啊?大熱天的,在屋子裡都難熬,更不好說日頭底下。”
“母親,明兒去園子吧,剛好讓兒子也緩緩。這京城裡,實是太悶熱了。就算下了這場雨,也未必能緩過來。”曹說道。
“可是你往返城裡,是不是太勞累了?”李氏猶豫了一下,問道。
曹搖搖頭,說道:“快馬就半個時辰的事兒,還是去那邊住吧。天佑與恒生都起熱疹了,還是那邊涼快。”
李氏見兒子這般說,就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