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本的買賣,怨不得內務府一年要支出數百萬兩銀錢,多數都是落了這些人的腰包。
“以前的事不說,追究不追究要看皇阿瑪的意思。這以後麼?要是咱們能想出法子,制定好規矩,想這處漏洞堵住,那一年到頭,節流的銀子也是數百萬兩。”十六阿哥笑得有些開懷,挑了挑眉毛,道:“這才是動真格的,叫那些人肉疼。”
曹顒聽了,不禁跟著點頭,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只是山海關外、古北口、口內、直隸等地皇莊無數,想要清查核實,也是一番工程。”
“工程就工程吧,左右咱們兩個也閒著。”十六阿哥說道這裡,臉上多了幾分鄭重,看著曹顒道:“曹顒,朝廷的病根在何處,這個我不說,你也曉得。吏治敗壞如斯,實在是令人堪憂。若是憑你我二人之力,使得內務府內恢復清明,說不定能在大清官場帶來一股清流。”
曹顒頗為意外,看著十六阿哥道:“十六爺不是曾說過,這個碰不得麼?怎麼勤快起來?”
“王爺的帽子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十六阿哥苦笑道:“我也不能老裝幼童,整日裡儘想著在皇阿瑪跟前逗燜子。若是我像三哥、四哥他們那樣有權,那些小人也不敢隨意打十五哥的主意。再說,我一直在皇阿瑪跟前,怕是哥哥們心裡對我也有忌憚,這樣攪和一把,弄成孤家寡人,也省得他們忌憚我。”
到這裡,他看了看曹顒,道:“我曉得你不是愛麻煩的,若是你不樂意,我就想個法子,讓皇阿瑪調你去戶部。左右皇阿瑪是惦記你給他賺銀子,在什麼衙門,又有什麼干係?”
豈止十六阿哥需要避嫌疑,連曹家也當避嫌疑。
姻親故舊,錯綜複雜,也是不小的勢力。加上四阿哥又是厭棄貪官的,自己只當提前給那位未來帝王表忠心。
曹顒心裡想著,搖了搖頭,道:“十六爺還是別折騰卑職了,還是讓卑職任滿吧。這些年,算下來,在什麼缺上,我都沒熬過三年。曉得的,知道是皇上青睞提拔;不曉得的,還當我是個不安分的,好高騖遠。”
十六阿哥聽了,不由失笑,捶了曹顒的肩膀一下,道:“這什麼時候,你還在意別人的說辭了?爺怎麼不曉得,你是愛這個虛名的?”
“舌頭能殺人啊,十六爺。”曹顒臉上沒有絲毫笑意,鄭重說道:“就算有的是空穴來風,到了緊要時刻,也能化成刀子傷人。”
十六阿哥聽他這般感慨,道:“這是為赫奕抱不平麼?那般御史們的嘴臉你又不是不曉得,一向如此,何必同他們置這個氣?”
“不是置氣,是覺得可笑又可悲,明明是督察百官的機構,卻成了聽命各自主子的瘋狗咬人。要是真混吃等死尚好,聽他們叫喚幾聲就聽了;明明是幹正經活的,還要隨時提防著別被他們咬上一口,這實是令人心煩。”
“誰不煩呢?”十六阿哥嘆了一口氣,道:“煩也沒法子,御史是做什麼的?就是賣弄口舌的,煩也只能受著。”
就算不喜歡赫奕,可曹顒也談不上厭惡。然後這幾日,聽到御史那邊給赫奕添的各種罪名,連他這個素來不對別人閒事操心的,都覺得憤怒了。
那已經不是簡單的“落井下石”,已經是非要置之死地而後快。
曹顒上京這幾年,六部堂官被革職罷官的大有人在,不是一個兩個。
就是才復職的戶部尚書穆和倫,就是前幾年在張伯行與噶禮互訐案中偏袒噶禮,受到康熙申斥,沒法子只好“以老病乞休”。
當時有傳言,說是穆和倫受了噶禮重金賄賂,所以才會在御前顛倒是非曲直,將過錯都推到張伯行身上。
這些話也不是空穴來風,穆和倫是康熙四十九年從禮部侍郎升戶部尚書的,當時正好曹顒在戶部當差,過後也影影綽綽地也聽到過一些穆和倫貪財的傳聞。
貪官都有人脈,落井下石的反而少;像赫奕這樣平素孤介的,才越惹眼。
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都在泥潭中,就見不得別人清高。逮住機會,非要將其拉到泥潭裡滾兩遭,大家瞅著都髒了,心裡才舒坦。
“熬吧,等過些年孚若熬夠了資歷,就去都察院衙門裡混混,好好調教調教那些御史,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御史之責。”十六阿哥拍了拍曹顒的肩膀,道。
曹顒聽了,笑著說道:“算了,想著那些‘鐵骨錚錚’、‘公正不阿’的大人們,我就覺得眼暈。讓他們清高去,只盼著他們真乾淨,要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報應就到。”
是啊,等到四阿哥登基,可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