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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要燃盡自身精元跳江?”聲音已經有些哽咽。老僧看了黑衣人一眼,道搖頭:“既然如此,施主請回吧。”黑衣人一愣,忙道:“大師,何出此言?”老僧緩緩從身旁抓起一把積雪,在黑衣人面前攤開,問道:“施主可還識得這是何物?”黑衣人答道:“雪。”老僧又問道:“雪下又是何物?”黑衣人微微思索,答道:“冰,罹天峰萬年寒冰。”

老僧慈祥的臉上露出一絲高深的笑容,自言自語念道:“本是俗世一掊土,無物修得萬年寒。何德軟化冰心玉,靈臺方寸自在間。施主來此三十餘載與老衲在這萬年寒冰之上對弈,本以為施主早已六根清靜,不墜凡心,不曾料施主仍淪紅塵中人,俗世未靜。不如早下山去,好自為之。”

黑衣人全身大震,口中喃喃念著:“本是俗世一掊土,無物修得萬年寒。何德軟化冰心玉,靈臺方寸自在間。”唸了幾遍,心神收攏,靈臺漸漸恢復清明,睜開雙目向老僧合十道:“多謝大師,在下受教了。”

老僧微微頷首道:“世間因果,皆有緣法,今日之因,明日之果,施主不必太過執著了。佛說,是非成敗皆為虛妄,因果輪迴方為正道,一切自有緣法,就如今日這棋局,並非施主棋藝不濟,也非老衲故意刁難,而施主已三十餘年卻仍破不得此棋局,此乃機緣使然。局雖死,人卻為活;人雖死,局得重生。因因果果,果果因因,四體之內,方寸之間,施主重拾自我之時,老衲甘願為施主引路。阿彌陀佛。”說罷便垂首不語,閉目入定了。

黑衣人聽得如痴如醉,過往的情景不斷在腦海中閃現,荶然瑩潤的白、水寒凝結的藍漸漸交融,一起流向黑衣人的心靈深處,靈魂深處迴響著的是荶然奏出的天籟與水寒的耳語,漸漸地迷失在這溫柔的曠野之中,黑衣人的心中再也沒有一絲自我,清純澄澈的如同萬年的冰心。

過了良久,黑衣人陡然睜開雙目,精光四射,蒼老的臉上滿是威嚴,似乎又成為了那個曾經笑傲天地的風雅浪子。一隻大手斜地裡揮出,五指成爪前探,手腕猛然翻轉,向上一引,一塊長方的寒冰應手而起。緊接著左手迅速從袍下穿出,穩穩託在冰底,那塊冰就滴溜溜地在他手中旋轉起來,不停地掉落著冰晶,漸漸地顯露出一個圓柱的冰條來。冰條繼續旋轉著,逐漸縮小,最後停止旋轉時看起來竟與那隻白玉簫相似,只是沒有簫孔,只是一個空心的冰管而已。黑衣人看了看手中的冰管,眼中盡是溫柔的神色,曾幾何時,白玉簫是他最重要的夥伴,一人一簫,浪跡天涯,那一曲曾讓風雲變色、天為之泣地為之訴的《阮荍》使他參悟了造化,來到這罹天之巔。今日,在這罹天之巔,究竟會有怎樣的變化?

老僧緩緩抬起頭,深邃的雙眸中飽含欽佩,“好一個從無我到自我,從自我到本我,人簫合一必能感動神佛,這‘須彌’棋局已不再是阻礙,且看施主如何奏響這無孔寒簫。”

黑衣人輕展猿臂,手中寒冰簫輕輕一揮,山風貫穿簫管發出清透的嗚吟,宛如出林的鳥雀。只見他左手手背貼於簫三寸處,右手掌心託於簫尾,雙臂緩緩將簫向上舉起,簫口貼近早已被濃髯覆蓋的嘴唇,氣沉丹田。

“嘰————”一聲尖銳的聲響破空而起,好似破曉的雄雞啼鳴,老僧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顫,腦海中彷佛有什麼要甦醒過來,神清氣爽,眼前的一切似乎更加清晰真實了。

悠揚接著剛才的破曉飄然而出,旋律跌宕,氣韻悠長。時而響亮,猶如龍吟九霄,幾個翻騰後又極盡婉轉,好似鳳棲梧桐;時而明媚,彷佛陽春三月、鶯飛草長,曲回撥轉,幽怨時又似巴山夜雨、玉碎昆崗。波折復波折,調轉何其多。四下裡騰起大片堆雪,隨風散作陣陣雪霧。

曲調驟然高亢,宛如晴空裡炸響了幾個霹靂,奪人心魄。沒有絲毫間斷音節接連吐出,好似一個又一個悶雷從天邊滾滾而來,在天空之釋放著凌人的威勢,彷彿在呵斥,向天空怒吼著心中的怨懟與憤懣。

持續了約莫小半盞茶的時刻,高亢漸漸舒緩下來,簫聲叮咚,曲波潺潺,好似一隻搏擊蒼穹的雪鷹疲倦了在巢中小憩,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釋然之意,溢於曲調。老僧眉宇間含著笑容,神情怡然。

忽然間,一聲短促的聲響打破了祥和,老僧一驚,猛然睜開雙目,只見黑衣人喉嚨裡的喉結橫移一寸,丹田之處竟然律動起來。老僧再也不能抑制心中的激動,這不尋常的現象是那個的預兆啊!幾乎半痴迷地喃喃道:“出現了,終於出現了!這一曲曾經觸動了天界的《阮荍》時隔三十餘年終於又出現了!以本我的境界吹奏出的這一曲《阮荍》會是何等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