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短短几天,人間他已近四年沒看到我了,或許我的屍骨也早已化了灰成了土。我那時常常想,如果能給他留下一丁血脈,那麼哪怕之後終是不能在一起,至少他看到孩子時會想起我,至少他想我的時候還有孩子……”她一頓,自嘲笑笑,臉上有淡淡憂傷,聲音卻甚是平靜,“算了,說再多亦無用。你不曾動心,不曾真真正正喜歡過一個人,又怎會明白我的感受,說這些又有何用?你回去吧,該罰則罰,該貶則貶,我已經受慣了,只是這一次,求您高抬貴手,留著我的記憶,除此之外,鎮魂鎮魄,悉聽尊便。”
她說完,轉過身走回原位,靜坐垂眼,開始修煉,再不去看他一眼。
那一張臉,雖是她朝思暮想。但她朝思暮想的不是那一張臉,而是那個人。既不是他,再相像又有何用?若是他,即便換了容顏,還是她心中的他。
每七卷每八章
這次珈瑛大師是等到玉帝走後,才偷偷摸摸地摸進修仙室。
“丫頭,丫頭……”
向晚甫剛靜坐,聞聲只得睜開眼來,正欲起身行禮,就被珈瑛大師按回原位:“別忙別忙,這麼坐著就好。”
“剛才是玉帝過來了?”
見向晚點頭,珈瑛大師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在她身前來回走了幾遭,又左右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道:“他可是說了什麼?”
向晚抬頭看他,想起玉帝之前說的“你以為是我想來”,略一思忖,反問:“這近四年的時候,他都做了些什麼?可有……再婚了?”
她前路未明,希望渺茫,她一方面希望他忘了她,另一方面又希望他永遠只愛她一個。
“再婚?倒是想,可沒人敢!”珈瑛大師一個激動,脫口而出。
“大師?”
向晚來不及問,他又趕緊掩飾:“沒什麼,沒什麼,就是還沒結婚。”
“為何?”
“什……什麼為何?沒結婚就是沒結婚了。”被向晚認認真真地盯著看,珈瑛大師不由一慌,說話都有些結巴。
“以他的家世,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才貌,大師倒是說說怎麼就沒人敢嫁他了?”向晚起身,攔住珈瑛大師半路開溜的身形。
“哎,丫頭……”
“你之前說我只要出了修仙室,就可以安安心心繼續做我的杏花仙子,為何這一次破戒犯錯,玉帝竟不追究?他這樣過來一次兩次,又是打的什麼主意?大師你告訴我他在人間的現況吧,你告訴我這個,該也是無罪的吧?”
根本不是有罪無罪的問題,而是若告訴她,她定不能再這樣靜下心來修煉。指不定知道真相,又會惹出些什麼事來,到時候又是一番窮折騰。
“大師不必擔心,我現在身在修仙室,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眼下這時候我該如何,我心裡清楚,定不再惹事。”
珈瑛大師看她,眼裡分明有疑,一臉的猶豫。向晚只得再次保證,珈瑛大師拗不過她,便也只好實話實說:“他還沒將你入土安葬。”
向晚知道他說的是她凡人的身體。三年多了,她的屍體還未入土為葬,會是怎樣一副不堪模樣?
珈瑛大師看出她心裡的疑問,嘆一口氣:“你早前不是服食過月見半魂麼?無論何種情況,它可保你身體五六年不損。”
向晚心裡一驚,想到自己凡間的那具身體還完好無損的躺在折蘭府的某處,聲音不由也有些發顫:“那……我肚子裡的孩子……會如何?”
也會完好無損麼?月見半魂可以保她的身體,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完好無損的話,是否表示就像是一種時間上的靜止,既然她體內的器髒都沒問題,她肚子裡的孩子那麼也該無事?
她腦中浮現這樣一個想法,心裡瞬時翻江倒海般起伏不定。滿心的期待,又怕極了珈瑛大師會搖頭。
“如你所想。”他感覺告訴她實情,真會生出些什麼事來。可是又實在不想欺瞞她。他看著玉央與向晚這一路過來,是最清楚他們兩人感情的。他曾經以為他們之間只是淡淡的一份感情,覺得這份感情經不起大風大浪,至向晚被貶,事情也該落幕,卻沒想到玉央在禁閉之後,得知向晚的處罰結果,竟會做出那些激烈的事來。
向晚不知這些,只是她現在從珈瑛大師口中確定了這一個訊息,一時怔在當場,不能動,不能說話,大滴大滴的淚珠滑過她臉頰,在她弧線優美的下巴懸一懸,又墜落。
“丫頭?丫頭?”珈瑛大師本還在專心回憶那些往事,看見向晚神情,心裡不免也有些替她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