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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小孩裡最可憐的吧。做家務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家務還要捱打;有弟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弟弟欺負她之後,總是用一副很無辜的表情看著她,而她的爹孃從來不問誰是誰非,直接打她一頓了事。

鄰居里也有好心的,看她捱打捱餓,有時候會偷偷塞給她一個饅頭。但她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別人同情的目光,不喜歡別人的施捨,所以她總是一個人偷偷跑到廟北面,躲在小廟與杏林坡的狹小空地裡,一個人療傷。

“死丫頭,碗也不來洗,又跑到哪去偷懶了?”折蘭勾玉抱著向晚才下馬,一箇中年婦女衝過來,從他手裡一把拉過向晚,也不顧及有陌生人在場,劈頭蓋臉的就打了下去。

折蘭勾玉顯是沒料到還有這一出,直覺地伸手,摺扇攔下了中年婦女的手。

“你們是誰?”向夫人這才注意到還有兩個陌生人在場,觀其外貌穿著,都還是個孩子,身家倒該是不差的。一個一身白衣,身形修長,雖不足歲,已有大人模樣;另一人一身藍衣,顯又小了幾歲,眉目乾淨清朗,粉面黑眸,如畫中瓷人。

“您是她母親吧。”折蘭勾玉推測,話卻是肯定的,略一沉吟,手中摺扇一開,笑得很是溫和,“請問,我們該是認識的麼?”

向夫人莫名,但觀折蘭勾玉的說話氣度,不由便老實地搖了搖頭。

“敝姓折蘭,不知與府上可有淵源?”折蘭勾玉笑得愈發親切,摺扇貼著微尖的下巴,漂亮的眼睛笑看向夫人,嘴角眼角都微微上挑。

在風神國,複姓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除皇族之外,又以折蘭、樂正、微生三大家族最為顯赫。

一聽折蘭二字,向夫人一驚,慌地跪下身去,尖著嗓子顫顫抖抖地道:“草民豈敢與大人攀親帶故!”

折蘭勾玉微點了點頭,視線移向向晚,若有所思。雖還是個孩子,但家世的顯赫,慣來的養尊處優,倒讓他這一刻雍容華貴得就該是接受眾人膜拜似的,坦然尊貴得緊。

向晚拿眼看他,全不知他心中打算。轉頭又看了眼跪著的孃親,慌忙返身跑回廚房,準備在捱揍之前將碗洗好。她身上的衣衫過於寬大,因著跑動,頭髮一鬆一垮,看起來很是狼狽。

向晚跑得飛快,很快消失在轉角處。

折蘭勾玉看著她的背影,手中摺扇一合,縱身上馬,掉頭離去前對仍跪著的向夫人笑道:“既如此,顯是一場誤會,不打擾了,告辭。”

折蘭勾玉與樂正禮並沒第一時間離開這個名叫杏花村的小村莊。

走馬觀花繞了一圈,便近傍晚。兩人在村裡小有名氣的孫員外家借宿,順便打聽了一些杏花村的事,從中也知道了一些向家的事。

“小晚這孩子又聽話又懂事,就是可憐。她出生那年,村裡滿坡杏花一夜之間花開二度,徐長老就一直唸叨說天呈異象、必有大災,大夥兒聽了紛紛收拾東西準備連夜逃亡避禍,小晚的親孃就是在逃亡路上生下的小晚。半道路上哪有產婆,她親孃產後血崩,就這樣離開了人世。她現在的孃親是他爹的續絃,後孃,才幾歲的孩子,平時家務都讓她做,農時還讓她下地,她爹也不管,由著她讓後孃使喚,真是可憐。”孫員外是這樣說的。

“那一年天下杏花不都是二度盛開麼?”那一年折蘭勾玉七歲,對這事深有印象。

“哎,出去了才知道啊!本以為只有我們村的杏樹是這樣,所以後來逃亡的人遠遠近近的又都回來了。”孫員外說到這裡一頓,“咱們村裡的徐長老說話一向很準的,大家連夜收拾東西,拖兒帶女的逃亡……哎,這都八年過去了,也沒見什麼大災大難,真是奇怪。”

折蘭勾玉笑,手中摺扇一開,悠哉哉一搖。想起廟牆上那個畫像,他漂亮的眼眸眯成彎彎一道弧,臉上的笑容卻愈發謙謙溫和了。

“表哥,那小丫頭真可憐。她掙扎的時候我看到她手臂上還有傷痕,她那後孃當著我們的面就劈頭劈臉地打她,只不知揹著人還會做出些什麼事來。”樂正禮已經被向晚的遭遇完全震撼了,跟著折蘭勾玉回房休息,口裡還念念叨叨的,心裡甚是不平靜。她才八歲,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竟然會有這般悽苦的遭遇。他八歲的時候正是享盡父母萬千寵愛,哪能想到天下還有人過得這麼辛苦。

“人各有命。明年你一人遊學,挑些偏僻窮苦的地方,就會發現這樣的故事並不稀奇。”折蘭勾玉心裡一嘆。今年是他最後一年遊學了,明年他便得規規矩矩的接受封賜,在他的封地,擔起他“玉陵君”封號所衍生的一切權利與義務。

表弟樂正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