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得及聽說罷了。
折蘭勾玉挑眉看了眼向晚,開啟請帖,一朵幹杏花飄落。隨意瞥了一眼,他將請帖遞至向晚跟前,別有深意道,“帖上說,這位杏香姑娘是天上杏花仙子下凡塵。”
向晚來不及反應,倒是樂正禮比她還激動,一把搶過請帖,只一眼便扔到了地上,嚷嚷道:“一個青樓女子,說什麼杏花仙子下凡塵,真能扯!”
向晚低頭看了眼請帖,彎身拾起那朵幹杏花眨巴了幾下眼睛,抬頭對著折蘭勾玉施施然一禮,微笑告退。
出了書房門,向晚臉上的笑容不由隱去。她是想不介意,想一笑了之,心裡卻是不自覺的硌得慌。
還是不能當什麼事也沒有啊。這個杏香,有什麼資格說她是杏花仙子下凡塵?所謂梳攏,不就是開苞,從此之後賣藝兼賣身,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身份,有什麼資格說她是杏花仙子下凡塵?
重要的是,折蘭勾玉會赴這個約麼?
在杏香姑娘梳攏之夜之前,折蘭府又迎來了另一位貴客。
向晚事先並不知道,看完了書去花園散步時,正巧遇到折蘭勾玉與貴賓。
貴賓一身黑衣,一雙如勾的眼睛,細細長長,欣長的身形,清瘦而白淨,襯著黑衣,有些蒼白,渾身上下冰冷的氣質,正是夜明君微生澈!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比肩而行,一個笑若春風,一個冷若寒冰,似乎在聊著什麼,折蘭勾玉不時撫扇一笑,氣氛看起來很是融洽。
向晚欲避不及,折蘭勾玉與微生澈幾乎同時看向她,她只能迎上前,施施然一禮:“師父!”
向晚與微生澈雖在四年前的柳州湖畫舫上有過一面之緣,不過當時只介紹了向晚的名字,並未向向晚介紹過微生澈,向晚現在便也假裝不知,起身只微側過身,對著微生澈點頭致意。
“小晚,這位是微生大人,之前遊學的時候你見過的。”折蘭勾玉笑著介紹。
“大人好。”向晚於是行禮問好。
“看來傳聞也是可信的。玉,我一直以為傳聞只不過是傳聞。”微生澈打量了向晚一眼,眼眸深邃,卻是對摺蘭勾玉說話。不是沒聽說那些傳聞,只不過他一直以為傳聞捕風捉影,誇大了事實,況且那日柳州湖畫航上折蘭勾玉明言過,只是從旁指點向晚,不足為師,他也一直堅信以折蘭勾玉的性格脾氣、身份家世,是不可能會收向晚這個女徒弟的。
微生澈想到這,不免又多看了向晚一眼。她果然不是四年前的小丫頭了,五官精緻,氣質高雅,出落得亭亭玉立,才十二歲吧,看起來卻是十三四歲模樣,有別於一般孩子的可愛,她身上有一股似與生俱來的沉靜而冷靜的特質。
一早該想到的,折蘭勾玉會收下她,帶她同遊學,將她帶回府,還教她琴棋書畫,這已經破了很多例了,他該一早想到長時間的相處,或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比如現在的師徒名份!
“澈,你不會是後悔了吧?”折蘭勾玉調侃,語氣有不同於平常的輕鬆愜意。
向晚敏感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有點。”微生澈似笑非笑,看著折蘭勾玉,身上的冰泠氣質這一刻竟不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冷。
“小晚,澈也誇你呢。”折蘭勾玉習慣性的摸了摸向晚的頭,笑,倒沒料到微生澈會不否認。
微生澈不置可否,視線似有若無的越過向晚,看折蘭勾玉。若說後悔,還遠談不上,只不過當初若他順勢應承了樂正禮,教不教向晚是其次,倒是不會有向晚與折蘭勾玉日日相處的機會,更不會有現在舉國皆知這一段師徒情份的局面了。
不過微生澈的心思,連折蘭勾玉都沒有發現。
第六章
這一天的晚飯,向晚是一個人吃的。
折蘭勾玉微生澈樂正禮三人有事商量,而向晚未被邀請。
微生澈此次過來,兼了說客之職。傳聞當今聖上對摺蘭勾玉非常中意,不僅當年欽點十三歲的折蘭勾玉為風神國最年輕的狀元郎,更欲讓他出仕入相,為朝廷效力。其實傳聞並非空穴來風,聖上確實想開此先例,不過當初被折蘭勾玉婉轉而巧妙的拒絕,也不過才幾年,前段時間微生澈因事上京,聖上便又舊事重提,差事雖沒明令,卻自有辦法讓微生澈自願跑這一趟當說客。
“澈,你該明白我的。”花亭用膳,折蘭勾玉明瞭微生澈來意,閒看花園燈影婆娑,淡淡一句。
微生澈執一酒杯,視線直直看著折蘭勾玉,良久才道:“皇權為大,玉該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