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眾人一驚,見陛下帶頭衝出了殿,趕忙起身緊跟,一干人匆匆於長廊穿梭疾走,正想下階卻不經意間撞見端著湯蠱的慎妃,諸人忙停下腳步行禮。
慎妃看這一干人動靜,又見陛下那張肅傲的臉上難得浮現出的慮色。秀眉攢結在一起,眼波流過幾許探究。
“陛下您未用膳,這是……”
“確有些要事。”話罷朝她略一頷首,偏步錯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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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眾人見車駕內之人面色繃緊,眸色深沉,身子一動不動,便知這回陛下是真動了肝火。他們一干人尋了近半月,不想這幾個姑娘今日竟大咧咧的從正大門進了屋,想到這些日子翻江倒海絲毫無獲,心裡不免怒怨幾分。
馬車於巷口處停下,車內之人不由分說的跳下了車便朝內巷走去,幾人見之飛速翻身下馬,卻被人生生喝止。
“都給我候在這!”六字劃空而來,帶著王者霸氣逼得他們止步。幾人互望嘆氣,再望向巷間,已沒有陛下蹤跡。
軒轅琉錚準確無誤的找到巷底那方落院,卻著怔怔的站在門口,抬首,望著牆內與點點燭光交纏的滿院桃花,迷迷濛濛,竟有抵死纏綿之感,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喉嚨有些澀緊,剛要抬手欲扣,門卻一身鵝黃妙齡女子開啟。
一樣的場景,讓他心下徒生無奈笑意。
“公子來了。”
軒轅琉錚瞧那女子絲毫不驚,言笑晏晏,仿若料定自己必會來此,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見他不回話,檸願聳聳肩,側了側身子,道,“小姐在池子邊呢,公子隨意,我給您準備些茶品去。”
話落朝他笑了笑,也不管他有無回應,徑自往後院走去,一路小跑,足下鈴鐺叮叮噹噹作想,格外清逸。
他將目光一轉,往池畔走去,邊走便依稀可見三倆蓮燈隨著溪流浮蕩,光影交錯,無端讓他焦躁的心漸漸平復,身體下意識的放慢腳步且行且看。
像是當初自己拜訪她,也是撿起了她遺落的蓮燈,微勾唇角,眼底的冷鬱漸漸融化。
這個女子,即便是淡淡一抹舉措,也能成就一場驚豔。
明明便無絕色的容姿,行止間卻處處是風華,不嫵媚,更學不來嫻雅端莊,談笑間卻似姣花照水,語笑嫣然,落落亭亭便是她。
他從未見過一個女子,那麼麗質天成,集嬌俏、大氣、睿智於一身。
一紙遺留的信箋,一串連環心計,另欲起反兵的南越望城興嘆。
一卷千年之書,讓他通曉天下之始源,晝興夕替,比權量力。
不得不說此女在用心之於他的功業上,高見遠識,對他而言無疑如虎添翼。她的見解敢行,在這高談雄辯、克己復禮的朝堂上無疑是一灣清泉之水,清而純粹,似純澈淨透,實則包納煌煌春秋。
蒼色漸暗,雖是日晚,天地昏黃,可這院落裡無不亮起了廊燈,五步一盞,燈影錯落,明暗相攜,身臨其境愈覺渾身泛暖。
剛想趨身下階,便見一女子身披著厚暖貂裘,青絲披肩,背對著自己,望著池中的蓮燈出神,婉麗雅緻。
這背影不是她,卻教他更覺熟悉。他兩步下階,剛想走進,那女子忽然回過了身。
視線交接,四目相投。啞然軒轅琉錚啞然,心中遽然略過刺痛,一顆心像是被人用力擰住,鷹瞳緊鎖,默然地看著她長髮飄飄,翠黛輕凝,手心一緊,堪堪走近她。
一張不算漂亮的臉,近看甚至還佈滿細小交錯的傷痕,面板泛青,顯得莫名的蒼涼。
不美,但極是刻骨,尤其是那雙眸子,隱隱綽綽,內藏萬般蘊意,令人瞧之胸中哽然。
“我們……可曾相熟?”
那女子聞言,渾身重顫,後退了兩步,心疼得無以復加。
傾了一生,竟只換得無言相對,口不能啟,痛不得訴,如今,還偏只得作無情人。
“不、曾。”二字,竟是傾了她一生的力氣。
白絡望著近在咫尺卻耗盡她一生心力的俊,那蟄伏在心中想對他傾訴的渴望從未有過的強烈。
古裔……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你真的還不記得白絡的我!
我是白絡啊!當初在你懷裡笑語甜甜的絡絡啊!
他看著她的掙扎,袍下不禁緊握了雙手,稍頃,眸裡詫異未褪,終是點了點頭。
“公子來了,小姐剛命我們做了幾樣點心,請您來嚐嚐。”夢洄適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