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道觀睡午覺,你別嚷了,師父道術高強,要是讓他知道你躲在這裡,一定會前來捉妖,到時我可沒法像上次那樣幫你逃跑了。”
“老子不希罕。”
白狐搖頭晃腦地道,午後的陽光暖暖的,草木散發著陣陣清香,道裝的少年和白狐,在古墓旁嬉戲追逐。
“人和妖怪真的可以做朋友嗎?”
“我們已經是好夥伴了呀。”
道童黑亮的眼睛裡閃著光。
清澈的三生石像一面鏡子,映出了一切,無道、尊將、札札、師暮夏圍坐在三生石前,凝神關注。風照原雙目痴痴呆呆,顯然失去了神智,夢遊在前世的記憶裡。
“原來照原的前世是道門中人,還和千年白狐有一段夙緣。”
尊將吃驚地道。
師暮夏低聲道:“所以那個妖怪才會附身在照原的體內。”
無道擺擺手,眾人繼續向三生石瞧去。
場景變幻,天空烏雲密佈,妖風慘慘。一隻人頭鷹身的怪物飛撲而下,正與白狐激烈爭鬥。
“米日巴拉!”
札札和尊將異口同聲地叫起來。
白狐哀聲慘叫,被米日巴拉追得四處逃竄,鮮血染紅了它雪白的皮毛,它萎縮在草叢中,膽戰心驚地盯著從天空中撲下的巨大陰影。
“急急如律令!”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傳出,身穿道袍的風照原舉起桃木劍,劍尖挑著一張黃色的符紙,急速射向米日巴拉。
米日巴拉一聲怪叫,閃身避開,剛要再次撲下,突然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急急一振翅膀,飛射而逝。
白狐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它已經不行了,但只要一點血,只要一點血它就可以活下去,它被風照原抱起,血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風照原的胸膛。
只要一點血,只要一點。
“小狐狸,你怎麼啦?”
風照原哭泣著叫道。
雪白的,鋒利的牙齒,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胸膛,鮮血汩汩流出,流入白狐虛弱的內腑。
“咣噹”一聲,手中的桃木劍落在地上,風照原痛楚地捂住胸膛,吃驚地盯著白狐,驚訝、悲哀、痛苦,少年的目光,像毒蛇般咬噬著白狐的心。
“孽障!”
一個年老的道士從天而降,雪白的鬍鬚憤怒抖動,雪亮的劍丸從他口中噴出,化作矯龍,凌厲斬向白狐。
“師父,不要!”
風照原死死地抱住了老道的腳,淚水從眼角流出:“師父,不要殺它,它是我的好夥伴。”
“它是我的好夥伴。”
前世的記憶,彷彿潮水奔騰,瞬間湧滿了風照原的腦海,在心靈的角落,千年白狐老淚縱橫,與他默默對望。
“原來,你真的是那個道童。”
“比起一千年前,你好像老了。”
風照原含著熱淚微笑。
“你也變了,我都認不出了。”
“是啊,比起一千年前,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一千年了,滄海桑田,人事變幻。昔日的古墓早就蕩然無存,昔日的道觀,也成為了廢墟。
一千年,留下的只有這段過去。
被老道封印在畫卷中的白狐,千年以後,又因為風照原的血而復活,附在他的體內,恰好救了他的命,一步步指引他邁向永恆的天道。
其中的恩怨糾纏,又有誰能說得清?
“對不起。”
千年白狐顫抖著道:“也許這句話,已經說得太晚了。”
“可是,好夥伴,我們又在一起了。這一點,一千年後仍然沒有改變呢。”
風照原微笑,慢慢地睜開眼睛,透明的三生石化作了焦炭,碎裂在地。
“原來你的前世是道門中人,道胎跟隨你轉世至今,所以你的妖火呈現出蓮花的形狀。”
無道盯著風照原,喃喃地道。
風照原長嘆了一口氣:“算起來米日巴拉才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它,小狐狸也不會傷害我。”
尊將皺眉道:“師尊,以您的道法,不知道是否對付得了米日巴拉呢?”
無道搖搖頭:“我和照原的力量相差無幾,米日巴拉是鷹神轉世,不是我可以應付的。”
札札垂頭喪氣地道:“那不是拿它沒辦法了?”
“不!”
無道雙目灼灼:“有一個人可以。”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