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太已經盯著那瓶子裡的東西驚叫起來,“這……這裡裝的是什麼?”
沈氏忙道:“是老鼠油。”
胡姑娘使勁的吸了一口氣,“味道好像有點怪怪的。”
葉氏:“好像有些臭。”
胡太太皺眉,指著那瓶子道:“瓶子裡那個,是,是老鼠?”
葉錦輝直覺要不好,忙拉了拉沈氏的衣角。
沈氏這會自是顧不上女兒,忙向胡太太解釋道:“是還沒出生的小老鼠,浸在油裡面埋在地下製成的。”
聽她這般一說,胡姑娘先忍不住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蹲下身子,“哇”地一聲吐了起來。
圍在旁邊的胡太太、老太太全被吐了一腳,林氏倒是躲得快,沒沾到。
葉氏瞪了沈氏一眼,“還不快給胡姑娘倒一杯水!”葉氏此時剛過不惑之年,雖然也穿得花團錦簇,但看起來比老太太還要老相,顴骨高凸,眼窩深陷,一副尖酸刻薄相。沒等小翠倒好水,已經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的脊樑罵了起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養個豬也比你強!”
小翠被罵得滿臉通紅,眼淚汪汪偏不敢反駁半句。
好在茶壺裡還有剛才喝剩的茶,只得抿了抿嘴,倒了一杯,遞給了胡姑娘。
葉氏豎眉瞪著沈氏道:“還不趕緊跪下,給胡太太和胡姑娘陪禮!”
胡太太含淚道:“就算跪下陪禮又如何?可心這手,只怕是要留下疤痕了。都怪我自己,不該貪圖新鮮,帶著她出來。”
沈氏抿著唇愣愣地站在那裡發呆。
葉錦輝忙拉了她的衣角,“娘,千萬不能跪。你這般一跪,豈不是顯得我們葉家迫著胡太太原諒咱們?”她說完,又後胡太太施了一禮,“今個兒,終歸是我娘對不起可心姑娘,您只管開口,但凡是我和我娘能做到的,無一不可。”
眼前小姑娘一臉認真,但胡太太只覺得荒唐可笑,不假思索地道:“我自然要我兒的手能好起來。”
“我家這老鼠油是祖傳秘方,一個鄰里姐姐,過年的時候炸果子燙到了臉,用這老鼠油一擦就好了,一點疤都沒留,想必胡姑娘的手也不會有問題。”葉錦輝說完,又問道:“胡姑娘,你的手是不是從擦完這老鼠油就不疼了?”
其實,這老鼠油葉錦輝還沒見有人用過,不過她前世因為臉上有疤,曾聽過許多偏方,其中就有這老鼠油
胡可心不喜歡那老鼠油的味道,可畢竟還是不希望自己手上留疤的,雖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是不疼了。”
葉錦輝十分老成地盯著胡可心的手看了一眼,點頭道:“一天擦三次,估計過兩天就好了。若是不好,無論您和胡太太提什麼要求,我和我娘都會答應的。現在您先到我房裡,把髒衣裳換下來吧。”
聽葉錦輝這麼一說,沈氏也忙急急地保證道:“對,一定能好的。”
胡太太還想說什麼,可葉錦輝母女都這般說了,她若再揪著不放,倒有些得理不饒人了,何況母女連心,她這個時候自是比誰都希望女兒的手能完好如初,盯著胡可心看了一眼,方點頭道:“你去換衣裳罷。”
沈氏忙道:“可心妹妹身量和我差不多,我那前兒還新裁了一身衣裳還沒上身,不如讓妹妹穿我的。”
但凡小姑娘們出門一般都自己帶的衣裳,以防突發的意外,胡可心自是不好意思要沈氏的衣裳。
葉氏卻頻頻使眼色,讓沈氏快去拿衣裳過來。
沈氏悶聲不響地拿了件大紅色的牡丹花紋的裙子和一雙繡梅花的月牙緞鞋,跟進了東次間。
外面響起老太太的聲音:“我這兒媳婦,也是個老實的,把壓箱底的鐲錦都拿出來給她妹妹了呢,老妹子,你就原諒她算了。”
葉家的房子又不隔音,外面說什麼,裡面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胡姑娘一聽到是蜀錦,盯著沈氏手裡的東西就不肯移眼睛了,接過衣裳,輕輕地摩挲了半晌,方道:“不怕姐姐笑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的東西,聽說是貢品呢。”
沈氏道:“也就妹妹這樣的人,才配穿這樣的衣裳,我如今姐兒都這般大了,也用不上了,妹妹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胡可心遲疑了一下,終是抵不過貢品的誘惑,低聲道:“也不知我能不能穿。”
“穿上試試就知道了。”沈氏說道,“那鞋子上面的梅花是蘇繡,是我親手做的,若是不合腳,我再給妹妹做一雙就是了。”
胡可心已經把衣裳套到了身上,得意地轉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