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然說道:“我絕無不臣之心,那日都怪蘇晉沒有與我商議便鬧出一齣戲來讓大夥胡思亂想。改日我再召集文官部將,把事兒說清楚,省得人心惶惶不利軍心。”
幾個謀臣將信將疑,畢竟薛崇訓就算有那心也不好在任何人面前直接表露,這樣才符合公認的謙讓美德。
其實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薛崇訓功高蓋住權比天子大,薛黨中的任何人都不敢標榜自己忠於李唐云云,否則還身處這個集團謀富貴怎麼說得過去?不過現今的政治格局複雜,又牽扯到薛崇訓的家事,謀臣們都覺得還不到順理成章的時候,阻力仍然存在,也就是時機不成熟……故而二齡出於種種考慮,看樣子都不贊成薛崇訓忽然在現在幹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出來。
“切勿多慮,應想法安撫軍心才是正道。”薛崇訓又強調道。
二齡見薛崇訓無果,遂找蘇晉問事。可是蘇晉和薛崇訓一樣堅決否認,只說那天偶聞薛崇訓的事兒,出於驗證血脈的想法僅此而已……可是蘇晉為何偏偏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搗鼓那事兒?
蘇晉沒有對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謀算,卻在薛崇訓面前單獨勸進:“自古王朝更替皆不能全迂腐之‘義’,周朝替商,仁政代暴權也,仍有伯夷之徒以為周以臣謀君而不義,拒食周糧而死。向使商紂朝頹敗而居君位,武王守義不伐,使得天下紛擾草莽之雄並起,於國於民何益?又看今番李唐氣數已盡當空之日黯淡,國無君而不國,薛郎進取乃順應天命大勢,安定天下之舉,當仁不讓耳。”
今天蘇晉說話的膽子特別大,他倒不是僅僅因為最近得寵了的關係,早就考慮過後果了。薛崇訓剛面對天子不跪狂妄自得的人,其不臣之心已一天兩天,他會莫名其妙地把私下勸進的心腹出賣而標榜自己的忠誠?此時薛崇訓再去表現自己忠於大唐有何意義,他又什麼做過?所以蘇晉認為此時勸進有益無害,沒什麼好擔心的。
果然薛崇訓沒有正然斥責,只是沉吟。
蘇晉趁機又說道:“子壽少伯等人言時機仍不夠,但從古至今哪裡有不經過一搏就定鼎乾坤的事兒?我卻覺得王爺的時機到了,攜掃蕩胡塵之功在軍中的威望,登高一呼此地十數萬精兵誰敢不從?大軍長驅入關,何人可擋?”
薛崇訓仍然沉默不語,他心道王昌齡等人不建議自己果斷進取,可能是認為唐朝並沒有搞到民怨四起的地步……關鍵這些年政治格局雖然有點混亂,朝裡卻一直都不缺治國之材,法令暢通民間殷實,上到士族下到庶民根本沒切身體會到王朝更替之際的痛苦,又怎麼會迫切希望一個新王朝的來臨?然後有儒家道德大義的支援,忠臣不事二主,士族可不願意改向另外一家稱臣。得人心者得天下,薛崇訓認為自己還未得到人心。
他考慮良久之後仍然堅持態度:“蘇侍郎無須再提此事,以免被他人知曉於你不利。”
文官們還想得比較多考慮也比較周全,不是太讓薛崇訓操|心,他最擔憂的是武將們的反應。
果然大帳中一放出風聲,就連一向比較穩重的張五郎也乾脆地對將領們嚷嚷:“薛郎早該登位了,不過缺個名兒,今番倒也省事。薛郎不好意思自個龍袍加身,咱們給弄一個就成了。”
李逵勇哈哈大笑:“薛郎做皇帝最好,咱們兄弟們不都得封個什麼公什麼卿的?這輩子享完,兒孫們接著,哈哈哈……”
武將們在軍中群起起鬨,每一個不贊成的,大夥的想法也不復雜:當頭的做皇帝,跟著的兄弟自然是開國功臣,一輩子吃香喝辣,不情願那是腦子有毛病。
明光軍將軍杜暹比大部分武將考慮得多,他沒那麼樂觀,但見所有武將們雀躍歡呼,他自然也表態支援,否則自絕於群眾沒啥好處。再說杜暹也沒弄明白薛崇訓究竟是怎麼想的,如果薛崇訓一心要進取,杜暹在這種事兒上也不能攔著,很關鍵的一次站位。
等眾將的情緒稍稍平息,杜暹才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道:“明日薛郎不是要再次召集我等安撫軍心麼?這該是給咱們擁立之功的機會,今日便找人幹著把黃袍做出來,做工怎樣無須計較,是那意思就行。明日一到大帳咱們就給薛郎穿上,什麼都不必說了。”
李逵勇笑道:“此計甚好,五郎不是說薛郎不好意思穿嗎,咱們幫他不就得了,到時候不當也不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鬧劇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2…4…13 1:07:03 本章字數:3223
二年隆冬時節的這天,草原上被大雪覆蓋,除了軍隊基本不見平民,這裡大軍雲集,無數